心中那桿秤開始傾斜。
顧遠山深吸一口氣,臉色沉痛,“二弟所,當”
“父親!”
一道清亮而沉穩的聲音,突然打斷這幾乎已成定局的審判。
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沈夏上前一步,對著顧遠山和柳氏盈盈一拜。
“事關重大,兒媳本不該多,但方才聽夫君審問時,心中有一處極大的疑惑,不吐不快,恐致侯府蒙受不白之冤。”
她聲音不高,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。
柳氏下意識眼睛一亮,忙詢問道:“你有何疑惑,速速說來。”
顧宴辭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,帶著一絲探究和疑惑。
沈夏起身,目光轉向那幾袋作為‘鐵證’的鹽袋,一字一句:
“兒媳的疑惑,在于這‘私鹽’本身。”
不等眾人反應,便對顧宴辭道:“夫君,可否命人打開一袋鹽,讓大家看個清楚?”
顧宴辭雖不明其意,但見她目光篤定,便微微頷首。
福安立即上前,利落的解開了一袋鹽。
沈夏走上前,伸出素白的手,從袋子里抓起一小把鹽粒。
那鹽粒晶瑩潔白,在光線下白的有些晃眼。
她微微舉起手,讓鹽粒從指縫間緩緩流下,展示給眾人看。
“諸位請看,這鹽成色如何?”
趙氏譏誚的開口:“自然是上好的私鹽,顆粒均勻,色白純凈,可這又能說明什么?難道少夫人還想說這不是鹽不成?”
“這當然是鹽。”
沈夏語氣篤定,收回手,目光平靜的看著眾人,最終落在臉色已經開始有些不自然的李掌柜身上。
“但問題就在于,它太‘好’了,好得不合常理!”
眾人愣住,紛紛面露疑惑。
顧遠山發問:“你此話何意?”
沈夏頓了頓,聲音提高了些,帶著洞穿真相的銳利。
“兒媳幼時隨父親在戶部衙門,曾偶然聽經驗豐富的老吏提及,鹽之一物,最是畏火。莫說這般熊熊大火,便是靠近灶臺久了,受那高溫炙烤,也會受潮、板結,甚至融化。”
她再次舉起那把鹽,語氣斬釘截鐵:
“諸位想想,根據方才伙計們的描述,庫房火勢極大,東南角的貨架乃至布匹都已被燒毀,碳化,溫度何其之高?”
“若這幾袋鹽當真是存放在起火點附近,經歷那般烈火焚燒,豈能還是如今我們所見到的這般,干燥、松散、晶瑩剔透?”
“只怕早已板結成塊,甚至化為鹽水浸透布袋了!”
“可大家看看,這鹽袋除了本身有些煙熏火燎的痕跡,并無被灼燒的跡象,這袋中的鹽,更是顆粒分明,毫無受熱的跡象!”
“因此,這只有一個解釋!”
沈夏的聲音如玉石敲擊,震徹廳堂:“這些鹽,根本就不是在走水之前放進去的,而是在大火之后,才被人偷運進去,故意栽贓嫁禍,意圖構陷母親管理不力,私藏違禁之物!”
轟!
沈夏一席話,猶如醍醐灌頂!
一語驚醒夢中人。整個廳堂瞬間爆發出成片的抽氣聲和議論聲!
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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