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窩里斗!”
他轉向柳氏,正準備采納周姨娘的建議,卻在這時——
“父親!”
顧宴辭上前一步。
“事情尚未查清,此時論罪或交權,都為時尚早。”
他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,頓時讓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一滯。
“僅憑掌柜的一面之詞,難以定論,依孩兒之見,不如先將綢緞莊的掌柜,伙計,以及庫房所有相關人員全部帶來,分開問話。”
“起火原因,私鹽來源,何人經手,賬目往來諸多細節,一一核對,方能看出端倪。若真有人栽贓,必會露出馬腳。”
趙氏和周姨娘臉色微變,但很快又恢復鎮定。
趙氏再次含笑道:“宴辭說的是,那便把人都叫過來吧,正好趁大家都在,把事情查個明白。”
管家很快領命而去。
不多時,廳內便烏壓壓站了十幾人,皆是錦繡綢緞莊的掌柜,賬房,伙計以及庫房看守等。
眾人皆垂首屏息,氣氛凝重。
顧遠山揉了揉眉心,揮手對顧宴辭道:“既是你提議,便由你來問,盡快查清,莫要誤了時辰。”
顧宴辭頷首。他上前一步,并未著急發問,而是先對貼身小廝福安低聲吩咐了幾句。
片刻后,福安帶來幾名護衛,將這些下人按照職責,和當值時間進行分開,防止串供。
緊接著便開始逐一問話,從庫房伙計,到賬房登記的賬目等,包括起火時間,發現過程,貨物的存放位置等,事無巨細,邏輯嚴密。
然而,一番詢問下下來,關于私鹽和起火原因,表面的證詞都指向是意外,和管理上的疏漏。
也就是說,是柳氏管理上的疏忽導致
柳氏坐在主位上,捏著佛珠串的手指繃緊。
趙氏不由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,而后適時開口:
“看來,這確實是大嫂管理不當,以至于出現疏漏,若說這光是鋪子燒了倒還好,左右不過損失些銀兩。可這私鹽一事,牽扯重大,我們整個侯府,可都擔待不起啊!”
周姨娘趁機附和道:“是呀,世子是管監察的,侯爺是五軍都督,軍中之首,這要傳了出去,外人豈不會說侯府‘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’?”
這句話精準的戳中顧遠山的軟肋。
他在軍中的威望和前途,是他最為看重的。
絕不容許有任何污點。
柳氏握著茶杯的手都在顫抖。
明知這是趙氏和周姨娘這兩賤人故意設的局,可眼下證據對她不利,她性子又急,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反駁。一時間胸口堵得厲害,眼前陣陣發黑。
這時,一直沉默的二房老爺顧遠河,看準時機,憂心忡忡的道:
“大哥,內人與周弟妹所,雖不中聽,卻也在理,私鹽之事,非同小可,一旦被御史臺抓住把柄,彈劾的折子遞到御前,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“如今證據確鑿,為了堵住悠悠眾口,也為了便于調查此事,小弟以為,不如讓大嫂先休息一陣,將府中中饋之事,先交由內人代為打理?”
頓了頓,他掃向角落里一直試圖降低存在感的三房夫婦。
“三弟,三弟妹,你們覺得呢?眼下府中的情形,總得要有人先穩住局面才是。”
被點名的三老爺顧遠海和妻子王氏身子一僵,對視一眼,均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,和惶恐。
三房勢弱,全靠侯府蔭蔽,也從不卷入大房和二房的爭斗。
此刻被顧遠河架在火上烤,兩人均神色訕訕,只能含糊道:
“一切但憑大哥做主。”
顧遠山看著眼前‘群勢洶洶’的局面,二房步步緊逼,三房默認,柳氏無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