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得再準確一點,是孟姨娘沒想到張氏下手這么果斷,都沒讓她瞧見第二天的太陽。
她算到的,應該是被責罰一頓,免不了挨頓打,隨后過段苦日子,只要晚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下來,但憑著她們倆的交情,晚姨娘應該會保她。
橫豎她們二人都是妾,說起話來要比與張氏更親近。
大約她從前那段時日也沒少跟晚姨娘培養感情。
那晚姨娘怯懦無主見,專聽她一人的話,她才覺得穩操勝券吧。
可惜了,她了解晚姨娘,了解其他人,卻唯獨不了解張氏。
她是虞正德的姨娘,不是張氏的。
人家下手自然不會留情。
孟姨娘不了解張氏,但玉香卻很了解。
到底是一開始跟在張氏身邊的丫鬟了,玉香又極為聰明,她哪里不明白這一招的關鍵所在。
玉香憋悶了許久。
心中隱約猜到要回虞四姑娘身邊當差,怕是千難萬難了。
回想起自己從前跪在虞聲笙跟前哭訴求饒,她心里就如被蟲咬一般難受。
她想了個法子。
先給張氏添堵,再離間虞開嶸兩口子,單憑著她的年輕美貌,足以趁虛而入,叫虞開嶸收了她做妾。
高攀不上將軍府,那么留在虞府做半個主子也是好的。
還能趁機給虞聲笙制造點麻煩。
虞府是虞聲笙的娘家,娘家這頭雞飛狗跳,難道她一個出嫁女面子上能好看?
不得不說,玉香心思深沉,頗有手段。
若不是虞聲笙搶先算到,指不定真能被她得逞。
跪在跟前的玉香一開始還咬著牙不吭聲,被虞聲笙三兩語說著,終于有些繃不住了。
她淚水簌簌滑落:“姑娘好狠的心,奴婢先前是做錯了,可奴婢已真心悔過,可姑娘半點舊日情分都不講,說拋就拋了!!難為奴婢一片赤誠,卻換來這樣的下場,姑娘哪里知曉,被姑娘攆走后我過得是什么日子!”
從前高高在上慣了的,玉香在丫鬟中算是相當風光。
她是家生子。
娘老子又是府中得力管事。
她更是從太太屋里出來的。
闔府奴仆中,也難挑一個如她一般體面的。
“所以,你連帶著連你爹娘都一并恨上了,你知不知道這一次你爹娘在府里的管事怕是做不長久了?”虞聲笙淡淡問。
玉香清秀的眉眼間劃過一抹狠厲。
“那也怨不得我。”她冷哼,“他們見我無用了,便要將我隨便許配給一戶人家,我說了我要等姑娘,他們也不聽,我能怎么辦?!”
她抬眼的瞬間,怨懟之情再也忍不住,朝著虞聲笙撲面而來。
虞聲笙明白,玉香這是恨透了自己。
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玉香當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把玩著腕骨上的銅錢,她細細想了想:“也罷,是我隨口應下才帶來的麻煩,因由我起,果自然也逃不掉,你就留下吧。”
玉香震驚,滿臉恨意還未來得及褪去就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淹沒。
“姑娘這話當真?”
“自然。”虞聲笙瞥了眼,“不然我也不會跟太太開口要走你了。”
既然屬于她的業報,那就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吧。
橫豎看玉香的面相……她也差不多臨到了了。
驚喜來得太過突然,她一時間沒忍不住,從嗓子眼里蹦出幾聲哀鳴,隨后咚咚給虞聲笙磕頭,原先的怨懟之也變成了感激。
什么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姑娘之類的話,聽得虞聲笙一陣無語。
讓人將玉香帶下去安頓,虞聲笙吩咐了,說前一個月不必給玉香安排什么差事,且讓她好好熟悉一下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