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屬請讓一讓!”
一只手將他從林晞晚身邊推開。
他踉蹌著后退兩步,撞在墻上,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,抖得不成樣子。掌心和指尖,沾滿了溫熱黏膩的液體,是剛才跪下去時不小心蹭到的。
是她的血。
他像被燙到一樣,死死盯著自己的手,然后又猛地抬頭看向那群忙碌的白大褂。他們將她抬上移動病床,動作迅速專業,各種儀器被接上,發出滴滴的警報聲。
他被隔絕在外,成了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。
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推走,那片紅色在他視野里被拉成一條長長的、絕望的線,最后消失在搶救室緊閉的大門后。
時間變得粘稠而漫長。
顧西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墻邊挪到搶救室門口的長椅上的。
他坐著,脊背挺得筆直,雙眼死死盯著那盞亮著的紅燈,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燒穿。
幾個小時后,燈滅了。
醫生走了出來,摘下口罩,臉上帶著疲憊:“病人搶救過來了,失血過多,加上情緒劇烈波動導致了昏厥。她身體底子太差了,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。”
顧西洲站起來,腿一軟,差點沒站穩。
他啞著嗓子,擠出兩個字:“謝謝。”
再次回到病房,里面已經收拾干凈了,仿佛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色從未出現過。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濃了,窗戶開著,晚風吹動白色的窗簾。
林晞晚躺在床上,臉上沒有一絲血色,嘴唇干裂泛白。她的手腕上扎著輸液針,透明的液體正一滴一滴,緩慢地落入她的血管。
她醒著。
眼睛睜著,卻沒有任何焦距,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上的一條細小裂縫。
顧西洲在她床邊坐下,動作放得很輕,生怕驚擾了她這個易碎的瓷娃娃。
他不知道該說什么,任何安慰的語在剛才那片血色面前,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他只是靜靜地陪著,像一座沉默的山。
不知過了多久,林晞晚的眼珠終于動了一下,視線從天花板緩緩移開,落在了窗外漆黑的夜空上。
然后,她開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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