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盡頭的自動販賣機發出輕微的嗡鳴，顧西洲手里提著一袋剛削好的蘋果，果肉的清甜氣息還沒散盡，就被醫院里濃重的消毒水味沖得一干二凈。

他特意挑了最脆甜的品種，想著林晞晚或許會喜歡。

病房的門虛掩著，留著一道縫。

他心里覺得有些奇怪，護士巡房后不是應該關好門嗎？

手剛搭上門把，輕輕一推。

“學姐，我回來了。”

話音未落，他整個人僵在了門口。
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強行按下暫停。

他手里的塑料袋脫手滑落，蘋果骨碌碌滾了一地，像一顆顆斷了線的頭顱，散落在潔白到刺眼的地磚上。有兩顆滾到了他的腳邊，他卻毫無察覺。

視野里，只有一種顏色。

紅。

濃稠的，刺目的，從病床邊蔓延開的紅。

林晞晚就倒在那片血色中央，身上那件寬大的病號服被染透了大半，像是雪地里開出的一朵詭異殘忍的紅梅。她的臉埋在臂彎里，一動不動，只有一綹黑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，顏色對比得驚心動魄。

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白的。

什么都想不了，什么都聽不見。

下一秒，血液轟然沖上頭頂。

“林晞晚！”

他沖了過去，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了調，嘶啞得不像他自己。他不敢輕易去碰她，怕造成二次傷害，膝蓋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，指尖顫抖著伸向床頭的紅色緊急呼叫按鈕。

一下，兩下，三下。

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按著，仿佛要把那個塑料按鈕摁進墻壁里。

“醫生！醫生！”

他的吼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炸開，帶著從未有過的驚惶和失控。
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由遠及近，像密集的鼓點敲在他的心上。醫生和護士推著搶救車沖了進來，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而有序。

“病人失血，快，準備血袋！”

“生命體征不穩，上心電監護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