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過夜的煙草味,混著男人身上冷冽的酒氣,凝成一團化不開的壓抑。
“硯深,”她的聲音放得很柔,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疼惜,“別這樣,醫生不是說了嗎,她已經脫離危險了。你一晚上沒合眼,身體會受不了的。”
肩膀上的肌肉僵著,像一塊石頭。陸硯深沒有動,甚至沒有因為她的觸碰而有絲毫反應。
蘇婉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收緊了一瞬。
她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。
“這不怪你,”她繼續組織著語,每一個字都像是用棉花包裹過的,“誰也想不到那個殺人犯會那么瘋。而晞晚運氣可能沒有那么好,才會導致現在的結過。”
陸硯深喉結滾動了一下,發出一聲極輕的、近乎自嘲的嗤笑。
他終于動了。
他不是推開蘇婉的手,而是直接站了起來,動作幅度很大,讓蘇婉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。他摸出手機,屏幕驟然亮起的光,將他臉上那份從未有過的狼狽和煩躁照得一清二楚。
電話撥通,他甚至沒有一句開場白,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。
“陳放。”
“把仁愛醫院頂層的病房清出來,立刻。”
“國內最好的營養師團隊,不管花多少錢,請過來。她吃的每一口東西,我都要知道成分。”
“還有,二十四小時特護,找最頂尖的。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。”
“錢不是問題,我只要結果。”
一連串的指令,沒有停頓,沒有情緒。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,砸進深夜的寂靜里。他沒有提那個“她”是誰,但電話那頭的陳放顯然一清二楚,只一個勁地應著“是,陸總”。
蘇婉站在他身后,臉上的溫柔關切像一張快要皸裂的面具。
她搭在他肩上的手,不知何時已經攥成了拳頭,指甲深深刻進掌心,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。
病房?營養師團隊?二十四小時特護?
這些東西,當初她從國外回來,裝病撒嬌,陸硯深也不曾給過。可現在,他卻毫不猶豫地給了那個替身,那個差點就死掉的林晞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