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際上,趙青雖然身在天涼祖山,也沒法動用神識透鏡聚集這樣的高耗能手段,畢竟需要維系內宇宙發育的穩定性,但她依舊可以清晰感知到很多遙遠地方的信息,宛若神游太虛,一念可見天地、見眾生。
原因很簡單:這片天地,或者說這顆星球的“意識”給她開相應的權限。
即突破八境啟天的過程中,自動被賦予的權限,或者說,“合天地之德”的玄妙狀態。
這絕非一般意義上的天人合一。
正常的“天人交感”“天人合一”,乃至于“與道冥一”,那都是以人之意志為主導,是修行者主動去契合、模仿、融入天地自然的宏大韻律與法則片段,與之共鳴、呼應。
其所得,全憑自身悟性與機緣,天地本身并無意識去“給予”。
而此刻趙青所經歷的“合天地之德”,卻截然不同。
這是一種天地意志的主動垂青,一種源自世界本源的“賜福”!
如同胎兒在母腹之中,無需主動索求,母體便通過臍帶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維系生命與成長所需的營養、氧氣與信息。
胎兒的心跳、呼吸、甚至細微的胎動,都牽動著母體的感應,兩者之間存在著一種超越語、深入生命本源的緊密連接與互動。
當前已晉升六氣境,等若于邁入八境啟天、并處于“持續破境”狀態的趙青,便是那孕育中的“胎兒”,而這片浩瀚的天地,便是那無私滋養、充滿期待的“母體”。
這個“胎兒”的誕生與初步的活力,本身就代表了天地某種“道”的延伸與可能性的拓展,是值得慶賀與支持的“盛事”。
天地賜福的核心,便在于此。
為何破境啟天會被如此眷顧?
這其實跟八境啟天的能力息息相關:
只有正式抵達這個領域,有了大規模汲取、煉化外界星辰元氣的本事,修行者方才有了初步脫離腳下這顆星辰的供養,可以不完全依賴于它蘊藏、衍化出的靈氣、乃至更深層的星核本源的資格。
而在此之前,除卻個別特殊的功訣與法器,即便是昔年王驚夢那樣可越境而戰的至強七境,這些修行者的存在、成長與壯大,整個過程都是在消耗星辰積蓄億萬年的“營養”,稱得上有害無利。
就算死后亦可回饋些許精氣,仍是入不敷出,導致熵增,總體上必然是在降低元氣活性,屬于“寄生蟲”般的行為,不過單體實在太微小孱弱,倒也不至于引起天劫降災。
相反,一位真正啟天境的誕生,卻能夠引起星辰意識的關注,并視其為對自己有益的輔助器官,“開源”反哺母體、參贊天地之化育的希望所在,故而,會在最初予以引導與適當的幫助,鼓勵其迅速成長。
某種意義上,修為臻達如此境地,已可稱得上是天地所鐘愛的“氣運之子”,冥冥之中自有庇佑,行事有如裹挾著天意大勢。
恐怕,像元武這般剛破入啟天不久,就晉升八境中品的順遂情況,亦跟此類“運數”干系不淺——時隔數百年才迎來一位新的八境,星辰意識的賜福也給得格外慷慨大方。
不過,拿到了母星送出的甜頭,就必須履行相應的“反哺”之責,若只顧索取元氣壯大自身,不肯適時壽盡而亡、回饋天地,從而對星辰產生了嚴重負擔,那么即便是上古時期統治寰宇的龍族,也逃不過滅絕的清算。
在大致確認此界星辰意識的存在后,趙青參考自己的內宇宙模型,很快就對它的基本需求、運行機制有了深入的了解,并推衍出了所謂“合道”狀態的四種級別:眷顧者、權限者、代人、世界之主。
簡單的來說,如果把一顆星辰比作一個封建王朝,眷顧者就像是吃公家飯、入了品級的官員,或者說貴族階層,有著平民百姓難以相比的特權,可以依仗王朝官僚系統的背景,審請調用相關的信息、資源。
不要覺得當個“小官”算不得什么,地球的體積高達萬億立方千米,如此巨量的元氣,即便只露出了點縫,比如十萬立方千米,亦是啟天境強者都難以想象的力量、權益。
權限者,則代表著掌握實權的皇室宗親,在其分封的領地里說一不二,近乎凌駕于律法之上,如果沒有在位的皇帝,便代表著名分、大義、正統,等同于世界之子的預選者,身份遠非“家奴”們能比肩。
這樣的存在,就相當于洪荒流小說中的“圣人之位”,可以真正調用浩瀚無垠的世界之力,不過具體能運使多少,除了“天道”代人的批準、權限者的數量分潤外,還是要以本身的修為強弱而定。
同樣的,既然成了一朝之皇族,修行者也就跟國之興衰綁定在了一起,天地受到創傷,權限者便隨之削弱,天地殞滅,皇室亦盡數敗亡,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性。
至于“代人”,又可稱之為“世界之子”、天子,等若于當朝帝王,理論上可以調動舉國之力,可以隨意任免官員,制定律法,將王朝的意志貫徹到每一個角落,對皇族亦掌握生殺大權,號令天下眾生。
一個世界,只可能誕生一位世界之子,就像天無二日,國無二主。
代人擁有可以調動整片天地幾乎所有力量的權柄,對于一個世界的掌控程度,已經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極致。
不過,如同皇帝不能任意揮霍國力,需確保王朝不崩潰一般,“代人”的動作亦不能過于激烈,必須以維系天地運轉、循環為先,且綁定程度比普通“皇族”更深,毫無脫離出來的機會,最高成就完全受世界制約。
唯有更進一步的世界之主,徹底煉化了天地,或取代或掌控了它原本的意識,才能不受限于世界的規則,超脫于其上,可以進行獻祭世界、引爆世界之類的極端操控,壓榨出它的每一分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