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,趙青對自己內宇宙的掌握程度,差不多就在第三層級與第四層級之間,畢竟才突破不久,而根據她的相關研究,內宇宙的“圣人之位”、眷顧加持,完全有賜予外界之人的可能性,其意義可謂非凡。
“開掛的感覺,還真是不錯哇!”
作為這顆星辰的新晉“眷顧者”,趙青無時無刻不沐浴在天地主動開放的“信息流”中,隨機接受著幾千里、上萬里外的繁雜情報,過濾、梳理、整合、歸檔,讓她即便身處祖山禁地,亦能洞察全局風云。
無論是陰山前線的沙塵與兵戈之氣,烏氏王庭的暗流涌動,還是長陵郊外、白羊洞中,薛忘虛對自己突然消失的驚異莫名,和師兄杜青角商議后的隱瞞,竹山縣地下的洞穴網絡里,探索副本的“逐夢客”們昏沉著逐漸醒來,談論著紅水銀和歐米茄的神奇、“白之月”中世界樹神教的偉大,她都了如指掌。
隨口評價了兩句唐欣的風范,趙青在山道上行進的步伐絲毫未作停留。
……
從遠處看,祖山不過是一座線條沉鈍的黑色小丘,但置身其中,才覺其溝壑無數,縱深寬廣。這條主道明顯是古時被頻繁踏足的通路,兩側嶙峋的黑色巖壁上,殘留著令人心悸的印記:
深嵌石中的巨大爪痕、被恐怖力量踐踏出的龜裂坑洞、縱橫交錯仿佛要將山體劈開的古老劍罡……更有一些半掩在骨屑下的巨大建筑基座殘骸,昭示著此地曾有過的宏偉,卻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化為廢墟。
山道蜿蜒,引她進入第一個相對開闊的山谷。甫一踏入,一股源自洪荒的蒼涼死寂之氣便撲面而來。吸引她目光的并非殘垣斷壁,而是壓在其上的一具龐然巨物——饕餮的尸骸。
灰白色的骨骼如巨船的龍骨,延展數十丈,即便死去,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。它龐大的骨架以一種傾覆的姿態壓垮了下方堅硬的巖石建筑,仿佛臨死前的最后一撲。
行走在其肋骨構成的巨大穹窿下,陰影投落,帶來莫名的空間錯位感與壓迫感。
尤其在其腹部位置,堆積著大量扭曲、朽爛的金屬碎片,色澤駁雜,被某種狂暴力量絞成片狀,又經歲月侵蝕,宛若鋪滿了巨大、冰冷的鐵銹雪花——顯然,它們均是饕餮生前吞噬的敵方武器,品質極佳。
若非那些頂級材料打造的上乘兵刃,絕對不可能留存至令,而是早就被徹底消化殆盡,就像當初和它們一并被吞食的主人那樣。
“有點奇怪……饕餮殘留的韻味不太對勁,”趙青駐足,指尖輕觸一根粗若梁柱的腿骨,觸手冰涼堅硬,但內里卻透出一種奇異的“空乏”:“這種級別的洪荒異種,豈會朽化得如此迅速?半分血肉都不存?”
根據她的觀察,這頭生前足以橫擊八境啟天的七境巔峰守護獸,死亡時間并不算久遠,僅在一兩百年間。按常理,以其血脈之強橫,骨骼蘊含的生機與能量,絕對能支撐其尸身千年不腐,遑論如此徹底地“灰化”?
在這種情況下,自己完全沒法從它的身上收獲多少東西,充其量取得幾百根等若于玄鐵的大骨頭,并豐富下異界生物學知識。
跟“有首無身,食人未及咽而身先死”、“其狀如羊身人面,其目在腋下,虎齒人爪”的說法完全不同,這里被稱為饕餮的家伙,卻像是長著翅翼的天龍遺種,但頭的比例奇大,較為符合龍之五子的情況。
“所以,是不老泉帶來的‘生機回收’機制么?”
趙青心念微動,很快明曉了其中的緣由:只要吸收過了不老泉散發出的元氣,且死于盆地范圍內的生靈,其血肉精華、乃至骸骨中殘存的生命烙印,都會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迅速抽離、循環,反哺回這片土地,最終匯聚于那不老泉眼之中,化為純凈的生命元能。
這頭天涼人馴養的饕餮長期居于此地,保衛祖山,縱使生前叱咤風云,死后一身精華也迅速被這“生死輪轉”的法則榨取殆盡,化作了腳下無邊骨海的一部分。
靈光乍現。
趙青當即悟出了一系列的功訣秘法,并掏出了幾叢菌菇進行驗證,迅速簡化形成了一門看上去頗為實用的“元燼祭靈術”,效果便是能在他人氣海中留下一個特殊印記,充當真元獻祭的引子,單方面指向她自己。
有了這一手段,就可以讓忠誠的部屬向主上奉獻他們的部分修行成果,隔著極遠距離被她汲取過來,并兼且定位識別身份之效,如同傳說中神明的信仰之線,如果需要的話,亦可設定為強制收取、按時上供。
因為早就有了利用星火劍之法創建“公共真元池”的構想,趙青創作的獻祭術,似乎有著更遠的收取距離,速率也更快,但對比的畢竟僅僅是一個不老泉,而非“不死藥”的本體,更非活躍著的九境長生,很難分辨高下。
不過,她基本上可以肯定,這種掌握眷屬、“受洗者”的方式,每一位長生境都應該具備,堪稱該修行階段的基礎能力之一,至于更低的境界能否掌握,就要看情況了。
走“六氣境”體系的趙青,可以說提前具備了不少九境長生的特征,所以一修便成。
確切地說,她之所以能輕易實現此法,其實亦參照了天地“眷顧”的機理,把自己的內宇宙、不老泉這樣的法則集合體,視若真正的大天地,而被侵染打入烙印者,則如同“特殊體質”的擁有者,建立起了專屬的循環渠道。
這就像被納入了朝廷的統治,登記了籍貫,依靠天地氣機共鳴的聯系,不得不完成繳稅的任務,且死后財產自動充公一般。
當然,趙青自己并不需要別人上供真元,更別提強迫性的收取了,不過若換成“收錢”辦事的交易模式,卻是問題不大。
心中這般思索不已,她繼續前行。
山道收窄,前方尸骸陡然增多,且相對完整,不似外圍那般粉碎。這些闖入者顯然死于更近的年代。他們的尸骸姿態各異,或前撲,或蜷縮,或倚靠巖壁,共同點是——眉心皆有一個細如針尖的孔洞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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