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。
怕那只是自已的一場夢。
怕縣里的部隊,再也不會來了。
突然,一陣低沉的、連綿不絕的轟鳴聲,從遠方的地平線傳來。
錢衛民的腳步一頓。
他豁然轉身,死死盯住聲音傳來的方向。
起初,只是一個黑點。
緊接著,黑點越來越多,逐漸連成一線。
當他看清那是什么時,整個人如遭雷擊,僵在了原地。
車!
是軍用卡車!
而且還不止一輛,十幾輛卡車組成一條望不到頭的鋼鐵長龍。
打頭的是幾輛加裝了撞角的軍用卡車,它們像推土機一樣,將公路上零散的感染體輕易撞飛。
在卡車之后,是黑壓壓的、望不到邊際的隊伍。
他們穿著統一的迷彩作訓服,邁著整齊的步伐,像一股無可阻擋的潮水,正沿著國道,向著雙河鎮的方向,席卷而來!
錢衛民的眼眶,瞬間就紅了。
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臉,可那不爭氣的眼淚,卻像斷了線的珠子,怎么都止不住。
來了!
他們真的來了!
縣里沒有忘記他們!
“來了!部隊來了!!”
他用盡全身力氣,發出一聲嘶啞的、帶著哭腔的咆哮,踉踉蹌蹌的沖下樓。
部隊的動靜,如同一塊巨石砸入死寂的池塘,瞬間點燃了整個雙河鎮。
一扇扇被封死的窗戶后面,探出了一張張寫滿驚恐與不敢置信的臉。
當他們看到那條鋼鐵長龍,看到士兵們手臂上那鮮紅的國旗臂章時,壓抑了無數個日夜的恐懼和絕望,在這一刻轟然爆發。
“救命啊!!”
“是軍隊!是我們的部隊!”
“我們在這里!救救我們!!”
此起彼伏的、撕心裂肺的呼救聲,從一棟棟居民樓里傳出,響徹了小鎮的上空。
車隊在鎮政府大樓前緩緩停下。
秦征從指揮車上跳了下來,甚至沒顧得上去看周圍的環境,立刻下達了指令。
“命令,以鎮政府為臨時指揮中心,立刻收復雙河鎮,解救所有幸存者!”
“把這里,打造成我們進攻水電站的橋頭堡!”
“是!”
李健迅速將命令傳達下去。
李健立正敬禮,轉身就將一張巨大的地圖鋪在了一輛卡車的引擎蓋上,開始對著圍攏過來的各營、連級軍官布置作戰任務。
“一營一連!占領東邊路口!二連!南邊!三連!西邊!”
“二營!以班為單位,從這條街開始,逐屋逐戶清理!遇到幸存者,統一帶到這里集中!”
“記住!速戰速決!我要聽到整個雙河鎮,除了我們自已人,再也沒有第二個喘氣的東西!”
命令被一條條下達。
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,整個隊伍如同一臺精密的戰爭機器,開始高效運轉。
秦征這才轉過身,走向那個正站在門口,激動得渾身發抖的中年男人。
他伸出手。
“錢衛民同志。”
錢衛民猛然回過神,受寵若驚的伸出雙手,緊緊握住了秦征的手。
“總……總指揮……”
秦征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神里帶著一絲歉意。
“辛苦你們了。”
“我們來晚了。”
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讓錢衛民再也繃不住,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,當著所有人的面,嚎啕大哭。
“不晚……不晚……”
他哽咽著,一句話都說不完整,“只要你們來了,就什么時候都不晚……”
以鎮政府為中心,清剿行動迅速展開。
士兵們以戰斗班組為單位,如同鋒利的尖刀,插入一棟棟居民樓。
踹門聲,感染體的嘶吼聲,幸存者的哭喊聲,夾雜著清脆的槍聲,構成了一曲末日里的交響曲。
一個個被困在絕望中的幸存者,被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藏身處解救出來,引導向安全的鎮政府大院。
與此同時,一支精干的小隊,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大部隊。
鷹眼小隊。
王雷對著李健敬了個禮。
“保證完成任務!”
他們將繼續前往那個熟悉的高地,像一雙釘死在黑暗中的眼睛,死死盯住水電站的一舉一動。
秦征需要知道,當他在這里大動干戈的時候,它會作何反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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