鷹眼小隊返回指揮部的瞬間,整個行政樓的氣氛都變了。
王雷帶回來的,不只是口頭報告。
還有一份用鉛筆在結構圖背面,一筆一劃勾勒出的、詳盡到令人發指的防御部署草圖。
感染體的巡邏路線、數量密度、火力死角,甚至連那頭智慧型感染體可能藏身的幾個位置,都被用紅圈標注了出來。
“總指揮,我們確認了,那東西就在水電站的廠房里。”
王雷指著草圖,聲音沙啞但有力。
“它幾乎不出來,但每隔一段時間,就會發出低吼,調整下面那些怪物的巡邏路線。它在用那些普通感染體,當它的眼睛和耳朵。”
“我們還發現,它儲備的食物,大部分是山里的野獸,但也有……人類。”
會議室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那張簡陋卻信息量巨大的草圖上。
敵人不再是未知的。
它的底牌,被鷹眼小隊掀開了。
“準備了這么多天,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。”
秦征的手指,在地圖上那座鋼鐵巨獸的位置上,輕輕敲了敲。
他抬起頭,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核心成員。
“我決定,明日凌晨五點,發起總攻。”
“第一營、第二營,作為本次行動的主力。所有自動武器、所有彈藥優先配發給兩個營的老兵。”
“新兵,配發長矛和開山刀,負責側翼掩護和后續清剿。”
“工農業部,把你們那門口徑即正義的‘大家伙’,給我拉出來。”
這是孤注一擲。
把所有能打的牌,全都押在了這一場戰斗上。
贏了,安合縣可以恢復電力,擁有無限可能。
輸了,他們將退回原點,在柴油耗盡的絕望中,等待下一次危機。
“至于第三營和治安部,留守縣城,繼續清剿殘余,維持秩序。”
秦征站起身,雙手撐在地圖上,俯瞰著整個安合縣的版圖。
他抬起頭,說出了最后一個決定。
“這一次,我親自帶隊。”
整個會議室,落針可聞。
李健猛的抬頭,想說什么,卻被秦征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“這一仗,不僅要打,還要打得漂亮,打得干脆。”
“我不僅要拿下水電站,我還要用這場勝利,告訴城里所有幸存者,告訴那些躲在鄉鎮里的幸存者,更要告訴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……”
秦征頓了頓,一字一句的說道:
“安合縣,誰說了算。”
“我的存在,就是軍心。這一仗,是立威之戰,我必須到場。”
會議室里,再無一人反對。
……
次日,凌晨五點。
安合縣第一中學的操場上,殺氣彌漫。
兩個營的士兵,近八百人,已經集結完畢,匯成一片肅穆的迷彩方陣。
方陣的最前方,是十幾輛加固改裝過的軍用卡車,以及幾門造型極其粗野,堪稱工業垃圾藝術品的大家伙。
沒良心炮。
這一次,指揮部幾乎掏空了家底。
倉庫里超過八成的彈藥被搬了出來,所有的燃燒瓶庫存,以及足夠把整個水電站炸上天的煤氣罐,全部裝車。
所有老兵,人手一支步槍,彈匣插滿胸前。
而那些剛剛完成基礎訓練的新兵,則緊握著工農業部加班加點趕工出來的制式長矛和開山刀,跟在老兵身后。
他們經歷了數次血與火的洗禮,眼神里已經褪去了最初的稚氣,多了幾分狠厲。
秦征走上國旗臺。
他沒有拿鐵皮喇叭,只是用自已最清晰的聲音,對著下方所有人。
“我只說三件事。”
“第一,我們身后,是我們的父母妻兒,是這座城里數萬幸存者的希望。”
“第二,我們此行的目標,是水電站。拿下它,我們就有了電,有了重建家園的根基。”
“第三,活著回來。”
沒有多余的動員,沒有慷慨激昂的口號。
最樸素的道理,往往最能打動人心。
秦征走下旗臺,登上了車隊的指揮車。
“出發!”
李健的怒吼聲,響徹整個操場。
引擎的轟鳴聲匯成一股鋼鐵的咆哮,十幾輛軍用卡車率先駛出校門,在它們身后,是邁著整齊步伐,快步跟上的步兵洪流。
這是一條鋼鐵與血肉鑄成的長龍。
它承載著安合縣的全部家當,以及所有人的未來,浩浩蕩蕩的向著縣城之外的未知區域碾去。
雙河鎮。
鎮政府大樓的屋頂上,錢衛民正焦躁的來回踱步。
自從那天偵察隊離開后,他每天都會上來幾十次,望眼欲穿的看著通往縣城的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