雙河鎮的動靜,順著山谷的風,隱隱約約傳到了水電站這邊。
高地之上,王雷放下望遠鏡,扶著對講機,壓低了聲音。
“總指揮,我們這邊已經能聽到動靜了。”
對講機那頭,秦征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。
“繼續監視。”
雙河鎮的清剿與其說是戰斗,不如說是一場高效的武裝收復。
以班為單位的戰斗小組,一遍遍梳理著小鎮的街道和樓房。
錢衛民組織著剛剛被解救的幸存者,發放著熱水和面包。
但他自已的眼睛,卻死死的盯著那些正在逐屋推進的士兵。
沒有混亂的槍聲,沒有聲嘶力竭的吼叫。
只有班長們簡短有力的命令,和士兵們整齊劃一的戰術動作。
破門、突入、警戒、清剿、解救幸存者、引導至安全區……
所有流程一氣呵成,配合默契得像是一臺運轉了千百遍的精密機器。
一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士兵,沒有絲毫猶豫,俯身就將老太太背了起來,將她送到了后方安全區。
他看到了一個男人從屋里沖出來,抱著士兵的大腿嚎啕大哭,士兵只是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隨即轉身,身影再次融入那股鋼鐵的洪流。
錢衛民的眼眶,不知不覺間已經徹底濕潤。
“這……這才是我們人民的軍隊啊……”
在他身后,越來越多被解救的幸存者聚集在一起。
劫后余生的哭泣聲漸漸平息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找到主心骨后,發自靈魂深處的踏實與安寧。
與鎮政府的希望之光形成鮮明對比的,是鎮西頭的一家叫家家福超市里,氣氛卻凝固到了冰點。
一個光頭紋身的壯漢,正煩躁的來回踱步。
“媽的,外面到底是什么情況?”
他叫刀哥,是這鎮子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。
末日降臨時,他正和一幫小弟在家里喝酒打牌,外面的慘叫和嘶吼嚇得他們屁滾尿流,躲在屋里不敢出門。
眼看食物耗盡,卻發現鎮上的怪物莫名其妙少了很多,他以為是老天開眼,當即帶著人摸到了這家超市,撬開了超市的后門。
沒想到超市老板夫妻倆也躲在里面,男的求他,說超市可以給他們,只要讓他們帶點吃的走。
刀哥看著老板那頗有幾分姿色的老婆,一想到小說里寫的末日景象,心中壓抑的惡念徹底釋放。
在假意挽留之下,夫妻倆看穿了他的意圖,選擇了魚死網破。
結果就是,他們的尸體被王彪丟在了超市門口。
正當他還做著占山為王,收集幸存者當后宮的美夢。
可現在,夢醒了。
一個負責望風的小弟從二樓沖下來,臉色慘白如紙。
“刀哥!不好了!”
“外面……外面全是兵!是真的部隊!帶槍的!”
刀哥的腳步猛然一頓,臉色瞬間沒了血色。
他沖到二樓窗邊,小心翼翼的掀開窗簾一角。
街道上,穿著迷彩服的士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索。
不遠處,幾個剛剛獲救的幸存者正指著超市門口的方向,對著一名士兵,聲淚俱下的說著什么。
他渾身一軟,癱坐在了地上。
完了。
清算,來了。
……
就在雙河鎮的秩序逐漸恢復時。
一聲低沉的、極具穿透力的咆哮,從水電站的廠房猛然炸響。
那聲音和普通感染體的狂躁嘶吼截然不同。
高地之上,王雷和周毅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“隊長!”
王雷甚至不用周毅提醒,已經將望遠鏡死死鎖定了山下的水電站。
鏡頭里,那片開闊地上原本還在漫無目的游蕩的數百頭感染體,行動在這一刻明顯變得遲緩,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幾秒鐘后。
它們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,齊刷刷的扭過頭,面朝雙河鎮的方向。
緊接著,它們發出了低沉的、充滿威脅性的嘶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