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幕上,正是那個歪扭的蘭花符號。但這一次,它不再潦草。
那是一枚被精心繪制過的家族徽記。線條繁復而古老,一朵盛開的蘭花,被一輪殘月包裹。優雅,卻又透著一股不祥的意蘊。
徽記下方,是幾行冰冷的文字。
組織名:月見家
公開身份:月華商會
源流:東亞古老家族,起源可追溯至十六世紀。近代轉入地下活動,以商業為偽裝,實際掌控著龐大的地下網絡,涉足暗殺、情報交易、政權顛覆。行事極端隱秘,核心成員身份不明。
關聯事件:……
下面是一長串被列出的,近五十年來懸而未決的跨國暗殺和金融陰謀。每一件,都曾是轟動一時的新聞。
最后一行,是駱決明的批注。
所有線索都指向‘先生’。他極可能就是‘月見家’的當代家主。代號:親方
江宸予一頁一頁地翻閱著,房間里只有他滑動屏幕的輕微聲響。信息量巨大,每一條都足以讓任何一個國家的安全部門徹夜不眠。
他終于明白,為什么“先生”要斬草除根。
蘇擎偉知道的不是“一些事”,他知道的是這個龐大地下帝國的核心。
“月華商會。”蘇云煙念出這個名字,像在咀嚼一塊玻璃,“他們是亞洲最大的稀土和貴金屬供應商。也是我們蘇氏集團最大的原材料供貨方之一。合作了超過三十年。”
三十年的合作伙伴,是想要殺死自己父親的幕后黑手。
這比任何恐怖故事都來得荒謬。
“你父親,是怎么和他們扯上關系的?”江宸予合上平板,遞還給李默。
“他不是和‘他們’扯上關系。”蘇云煙轉過身,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那種死寂般的平靜,“他是和‘他’。那個‘親方’。”
“我父親年輕時,也曾是個理想主義者。他和一個朋友,試圖調查并揭露一些……黑暗的事情。他們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。”蘇云煙的敘述很平淡,像在說別人的故事,“他的朋友死了。我父親活了下來,但代價是永遠閉嘴,并且成為他們商業版圖上的一顆棋子。他以為這樣就能換來家人的平安。”
她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顯然,他想錯了。那個男人,老了,也更怕死了。他要清理掉所有知道他過去的人。我父親,就是名單上的最后一個。”
江宸予總算拼湊出了完整的圖景。一個持續了半個世紀的恩怨。一場早已注定結局的復仇。
“天穹法務部,”江宸予說,“你聯系他們,是想走法律程序?”
“法律?”蘇云煙重復了一遍這個詞,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,“不。我是讓他們準備一份股權轉讓協議。”
江宸予沒有說話,他在等下文。
“如果我死了,”蘇云煙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道,“蘇氏集團名下所有非實體資產,將自動轉入你的安保公司名下。”
江宸予看著她。
“這是定金。”蘇云煙說,“我的要求只有一個。”
“說。”
“我要月見家,從這個世界上,徹底消失。”
她調整了一下父親的被子,動作輕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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