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敵人火力很猛,裝備精良,像是軍用級別。”
“他們偽裝成醫護人員,b組有兩名兄弟重傷!”
“守住了!我們守住了通往樓層的通道!但他們還在外圍!”
江宸予一條條下達指令,冷靜地調動人手,封鎖街區,布置狙擊點。他的大腦像一臺高速運轉的計算機,處理著涌入的龐雜信息,將它們變成一條條清晰的命令。
蘇云煙一不發。
她只是坐著,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。天穹大廈那片純藍色的數據墻,此刻看來像一個遙遠的夢。那份運籌帷幄的冷靜,在“父親”這個詞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。
“他們為什么要動他?”她突然開口,像是問他,又像是在問自己,“一個躺在病床上,連話都說不了的老人。”
“斬草除根。”江宸予的回答簡單而殘忍,“或者,他知道一些‘先生’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事情。”
車猛地停在醫院的緊急入口。
迎接他們的是硝煙、血腥味和刺耳的警報聲。
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護送他們沖進大樓。走廊里一片狼藉,倒下的推車,破碎的玻璃,墻壁上布滿了彈孔。幾具穿著白大褂的尸體躺在地上,身下是暗紅色的血泊,旁邊散落著制式的突擊步槍。
“蘇總!”江宸予的部下,一個叫李默的年輕人迎上來,他臉上還有血跡,“我們頂住了。有三個人沖進了樓層,已經被我們解決了。但……但蘇老先生他……”
蘇云煙沒有聽他說完,直接推開他,沖向走廊盡頭那間被嚴密看守的病房。
門被撞開。
房間里比走廊更亂。醫療儀器被推倒,發出徒勞的蜂鳴。一名穿著醫生制服的殺手倒在病床邊,額頭上一個血洞,顯然是被近距離射殺的。
而床上,蘇擎偉正大張著嘴,喉嚨里發出“嗬嗬”的聲響,像個破舊的風箱。他的眼睛瞪得極大,充滿了極致的恐懼,仿佛剛剛從地獄的邊緣被拽回來。監護儀上的心率曲線劇烈地跳動,隨時可能變成一條直線。
“醫生!醫生!”蘇云煙沖過去,聲音都在發顫。
隨行的醫療兵立刻上前開始急救。
“鎮定劑!他受了過度驚嚇!”
江宸予的視線掃過整個房間,確認沒有其他威脅后,落在了病床上的老人身上。
蘇擎偉的身體無法動彈,只有左手,那只唯一還能輕微活動的手,在拼命地顫抖。他的指尖,在身下那片潔白的床單上,費力地劃動著。
那不是無意義的抽搐。
他在畫畫。
蘇云煙也注意到了。她撥開醫療兵,俯下身,看著父親的手指。
一筆,一劃。歪歪扭扭,斷斷續續。
一個符號在床單上慢慢成形。它扭曲,丑陋,充滿了垂死掙扎般的絕望。
江宸予走近,他看不懂那是什么。某種潦草的文字?還是一個不知所云的圖形?
但蘇云煙看懂了。
那一瞬間,她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。恐懼,擔憂,憤怒,統統不見,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白。
那是一個符號。
像一朵蘭花。
一朵被暴力扭曲、碾碎、變形的蘭花。
“這是什么?”江宸予問。
蘇云煙沒有回答。她只是伸出手,輕輕握住父親那只冰冷、顫抖的手,阻止他繼續畫下去。
然后,她抬起頭,環視著這間充滿血腥和消毒水味道的病房,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,看著江宸予和他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。
最后,她的視線回到床單上那個扭曲的符號上。
“陳助理,”她拿起一直攥在手里的內部通訊器,用一種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疲憊語氣說,“連接天穹法務部最高負責人。現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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