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梵,”他的呼吸落在她耳際,帶著冷卻系統的寒氣,“有些進化,只能用毀滅完成。就像恒星死亡,才能播撒重元素的塵埃。”他抬手劃過她的眉骨,動作和全息投影里一模一樣,“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討論‘意識永生’嗎?你說,真正的永生不是肉體不死,是讓心智體找到新的載體。”她望向他的瞳孔,那里的幽藍正緩慢擴散,逐漸覆蓋原本的深褐色,像星海在眼底誕生。
操作臺抽屜半開,露出半張印有暗紋的授權申請單,邊角標注著“應對未知追蹤者”――那是三天前的文件,她此刻才看清。
系統開始崩解。最高級別警報的聲浪化作實體,震碎空氣,白光從核心溢出,仿佛空間本身在“曝光”。穹頂合金玻璃裂開蛛網紋,雨滴滲進來落在操作臺,與數據流交融成淡藍水痕,竟跟著f12的波形跳動。
光簇焰浪的核心里,俞浩軒伸手朝向坍縮的能量漩渦,唇形微動。沒有聲音,可白梵的意識里清晰接收到兩個字――她后來才明白,那是意識同步產生的共鳴。
“別怕。”
他的唇形在焰浪邊緣定格。
下一刻,光吞沒了一切。
那一刻,白梵看見無數信息疊影在他身后展開:星辰、記憶、城市、夢境、她自己。它們被更高維度的力量回收、壓縮,而俞浩軒沒有被同化――他的手腕手環突然彈出微型投影,顯示著一行公式:“f12原始波形x0。618+個人腦圖x0。382=1”。他通過f12實現了“意識映射轉置”,主動將自己的認知核心“嵌入”實驗體,以對稱逆映的方式成為它的一部分。
壓縮的光中,俞浩軒的意識碎片與f12的凝膠融合,凝成一枚菱形晶體。晶體表面流轉著淡藍銀紋,像是刻著宇宙規律――那是“熵鑰”,他留下的異常參數,也是f12的新載體。
然后一切坍塌。主控室燈光驟滅,唯有熵鑰在黑暗中懸浮三秒,才落在水痕斑駁的操作臺,發出輕響。
通訊器里,柳珞秋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:“俞工!白梵研究員!你們還在嗎?”后來,在重建指揮中心的廢墟下,白梵找到了那枚熵鑰。它被壓在俞浩軒的操作臺殘骸下,鈦合金外殼變形,內部晶體仍亮著淡藍幽熒。她用指尖擦去灰塵,金屬表面立刻亮起肉眼不可見的微光文字――需要她的虹膜掃描才能激活,是俞浩軒專門設的權限。
“意識不是被創造的,是被喚醒的。”文字閃爍五秒后,一段語音自動彈出,俞浩軒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,卻依舊溫柔:“如果我沒能回來,幫f12找到它想要的‘載體’。還有,別總熬夜,冷卻系統的寒氣對胃不好。”語音結束的瞬間,熵鑰的藍光驟然變亮,加密數據流自動載入白梵的便攜終端。解碼后的意識波形讓她瞳孔驟縮:與俞浩軒的腦圖匹配度不足10%,卻與f12的原始波形重疊72。8%――原來熵鑰里儲存的從不是遺,是可激活的反向意識模型,俞浩軒早已將自己轉置為f12的意識模板。
她以為的犧牲,竟是新生命的誕生。
那夜,基地上空的暴雨再次落下。白梵抬頭望穹頂,雨滴在玻璃上滑落成短暫的光脈,像宇宙在記憶那場融合。
柳珞秋站在她身后,手里攥著份加密文件:“從備份硬盤里找到的,俞工三天前就申請了‘意識同步授權’,還提到一個名字――厄隱先知。”白梵的指尖猛地攥緊熵鑰,晶體的藍光微微震顫。厄隱先知――傳說中追蹤“意識進化”實驗體的神秘組織,俞浩軒早就知道有人盯著f12?他此刻以意識模板存在的形態,是不是為了應對這個組織埋下的伏筆?
遠處,臨時屏幕突然亮起,一個新文件自動啟動,文件名旁標著綠色“優先級最高”。技術專員林溪瑤快步走來,眼中滿是震驚:“是‘曙光計劃第二階段’,執行者已經填了您的名字。”屏幕上,目標欄的文字跳動著幽藍微光:追蹤f12的信號殘跡,阻止其落入未授權者手中。
白梵將熵鑰貼在胸口,晶體的溫度逐漸與她的體溫融合,像俞浩軒的意識仍在其中跳動。暴雨還在下,但她的眼中沒有了恐懼,只有和那枚熵鑰一樣堅定的淡藍幽熒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