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沅珠聽著,也為難起來。
去西洋,聽著就充滿無數危險,可與夫君分離,又是周荷的心病……
一時間,沈沅珠也給不出答案。
良久,她才輕聲道:“若是小棗兒去了,您母女二人再見,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。”
西洋路途遙遠,若姜早真的走了,今生能否再回到故土可就不好說了。
沈沅珠道:“周姨,您先莫擔憂,我們今兒一起去問問小棗兒的意思。”
“她還是個孩子,能有什么見識。”
周荷抹了臉,語帶氣憤:“我如今真是后悔了與謝家的這樁婚事,讓姜早嫁給誰,如今也不至于遇見這等困境。”
“對不住。”
沈沅珠語帶歉意:“若非當我……”
周荷聞,連忙打斷沈沅珠的話:“與你無關,是我這話說的不妥當。
“當初是我貪心,看中了謝家的家底兒。沒得那時候催著你幫忙保媒拉纖,如今卻翻臉的道理。
“只是我自已心頭不甘,怎么我過了這樣受盡苦楚的日子,我的小棗兒還要再走一遍我的老路呢……”
說著,周荷嗚嗚哭了起來,沈沅珠忙細聲安慰。
二人一路到了謝家,沈沅珠扶著周荷下了馬車,剛進謝家大門她便覺出變化來。
往日尚算熱鬧的謝家,如今靜悄悄的,她與周荷一直走到了內院,也沒見人來。
而原本應當是謝承志夫妻居住的院子,如今被一堵墻圍住了去路。
光禿禿的墻面破壞了謝家院子的意境,顯得難看又突兀至極。
周荷和沈沅珠看著,齊齊嘆息。
謝敬元的織云軒卻是沒怎么變化,二人走進時,姜早正坐在院子里的西洋鐵架大秋千上靜靜讀書。
周荷看著她的模樣,倏地落淚。
“小棗兒。”
沈沅珠輕輕出聲,姜早懵懂抬頭,眼中還帶著幾分朦朧稚氣。
“娘親,沅珠姐姐。”
她隨手將書放下,歡快走了過來。
“你們怎么來了?快進屋坐。”
姜早把人拉進屋中,又讓丫鬟送了熱茶和糕點來。
周荷見她沒心沒肺還能笑出來的模樣,心酸地拍著她的手:“都什么時候了,你還能吃的下去?你到底是什么想的?”
姜早訕訕松了手,面上笑容消失。
周荷見她這樣又紅了眼,沈沅珠道:“小棗兒,周姨說你不想跟謝敬元去西洋,我能問問為什么嗎?”
姜早抬頭偷覷了母親的臉色一眼,又看向沈沅珠。
沈沅珠輕聲安慰,半晌姜早才道:“母親,我不想跟他一起去西洋。”
她起身捧來個木匣放在二人面前,輕輕打開。
“這里頭是他給我的放妻書,和一筆銀子,他說若我不跟他去西洋,便放我歸家。
“母親,我們有了銀子,就可以自已出去住了,我想跟娘親在一起,不想跟他背井離鄉。
“他喜歡西洋的東西,喜歡那些個奇技淫巧,可我卻是不喜。我不喜歡他們口中嘰里咕嚕說著聽不懂的東西,也不喜歡那些個穿著暴露的女子。
“不喜歡將來要入鄉隨俗,也不喜歡……”
姜早道:“也不喜歡謝敬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