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荷聞,心頭一酸:“可你們已經成婚了,成了婚日后總會喜歡的。
“且謝敬元有何不好?人生得俊俏,又聰慧知禮。你喜歡與否,他都是你的夫婿了,如今之際,好好過日子才是……”
“母親,孩兒不需要夫婿。”
姜早一張小臉兒嫩生生的,眉眼甚至都還未完全長開。
見周荷面露不滿,姜早道:“娘親,孩兒想過許久了。孩兒不喜歡謝家,不喜歡謝敬元,也不喜歡這樁婚事。
“娘親,孩兒日后不想過您在姜家過的那種日子。不想再見到您為我與爹爹、祖父母妥協,也不想自已妥協。
“我與謝敬元成婚時,也曾想過就這樣罷,就這樣與我的夫婿相敬如賓,白頭偕老。
“可是娘親,這好難啊。”
姜早紅著眼,一臉愁容:“娘親,您自已這些年,過的可舒坦?
“孩兒年歲小,不懂什么大道理,也未曾見過幾個人。
“可是娘親,孩兒覺得您若是沒有夫婿,定會比現在過的快活。
“若是謝……若是我婆母沒有夫婿,也會比現在過的快活。若是我大嫂嫂……”
謝家事,雖然大部分都瞞著姜早,可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。謝三娘和謝山的恩怨,謝歧的身世,時日久了她多少知道一些。
花南枝和謝泊玉……
她曾經看過無數次花南枝眉眼冷厲,嫌棄而鄙夷地看著謝泊玉。
前兩日,她還剛剛聽說,那個自已看不上的侄媳,因謝序川在她孕中與其爭吵,被生生氣到落了胎。
據家中下人說,那日緹綺院血氣沖天,濃重的血腥味兒幾日不散。
也有老嬤嬤說是侄媳惡露不凈,流血不止。
她早上還匆匆看過謝序川一眼,那人面如金紙,一張臉慘白的不像樣子。
所以……
姜早抬頭,抖著聲音道:“娘親,孩兒好怕。怕我與謝敬元最后也如您跟爹爹,如大嫂跟兄長,如謝家侄兒跟侄媳那樣,落得個兩相憎惡的下場。
“娘親,您不知,謝敬元將放妻書給我的時候,我有多么開心。
“我終于能離開這里,回到您身邊了。”
姜早忍不住,趴在周荷懷里。
她的一番話,聽得沈沅珠和周荷震驚不已。
可沈沅珠聽了許久,仍忍不住點頭。
周荷一邊心疼的摟著姜早,一邊不住道:“可成過婚的女子,在外要如何生存呢?沒了夫婿,日后你就要受人指點,你……”
周荷嘆息:“且歸寧的時候,你不是還跟娘親說挺喜歡謝敬元的?怎的如今又不喜了?”
姜早道:“娘親,那些人指點久了,就不會指點了,可困在這里,卻是要困一輩子的。
“至于謝敬元……”
姜早停頓片刻,隨后語帶困惑:“娘親,他人是極俊的,也的確未有什么不好。
“成婚那日,他掀開我的蓋頭,我心中也曾突地一跳。
“大婚當日,他笑晏晏,身著婚服倜儻溫柔,他牽著孩兒的手那一刻,孩兒是想過要與這人攜手一生的。
“可后來……”
姜早輕輕搖頭:“可后來,孩兒也不知怎的,就變成這樣了……”
姜早還在靜靜說著,門外的丫鬟沉默許久,才對著謝敬元輕輕喊了聲:“三爺,可還去給姜夫人請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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