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“鬼仙”之域,黃泉倒影,凡被罩入者,肉身枯朽,帝魂亦要溺亡。
女帝眸光驟暗。
她心知肚明:仙路斷絕,仙界律令已成空文;地府割據,鬼姥雖無真仙位,卻握半卷“陰命簿”,在這黃泉主場,足以叫板自己!
“混賬!”
女帝怒喝,帝袍獵獵,金焰自毛孔噴薄,化作百丈火凰,欲灼穿那道黑影。
“地府若敢附逆,待仙橋重鑄,本帝必請‘斬鬼臺’落下,屠盡爾等叛逆!”
“仙橋?重鑄?”
鬼姥嗤笑,骨杖頓地,杖首灰白眼珠猛地翻白,射出一縷死極之光。
“你只是肉體凡胎,倚仗仙魂,也敢談‘重鑄’?癡人說夢!”
轟!
死極之光所過之處,帝焰火凰竟被凍結成黑晶,寸寸崩碎。
女帝氣息一滯,神庭內的金魂火瞬間黯淡三成。
“無趣。”
鬼姥佝僂的背脊忽然拔直,黑袍炸裂,露出內襯,赫然是一襲由十萬怨魂皮縫制的鬼仙戰衣,每一張皮都在蠕動、哀嚎。
她抬手,第二杖砸落!
杖未至,黃泉倒影已先一步吞到女帝足踝。
頃刻,雪白腳踝爬滿尸斑,帝血化作黑水淌落。
“無雙!”
女帝咬牙,袖中劍匣沖天而起,匣蓋彈開一線,萬道白金劍光交織成帝勢劍幕,橫亙于頭頂。
咚!
骨杖與劍幕相撞,沒有金屬鏗鏘,只有一聲亡魂嘶吼,那是被鬼姥鎮壓在杖內的“嬰靈鬼仙”在尖嘯。
劍幕只撐了半息,便像琉璃般碎成光屑;無雙劍匣倒飛,匣身“咔”地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黑痕。
女帝如遭太古陰錘,一口金血噴出,血珠在半空化作黑鴉,撲棱棱墜進忘川。
她連退七步,每一步都在岸邊踩出一座塌陷的鬼坑,坑內伸出無數慘白手臂,想把她拖進深淵。
“嘖嘖嘖……”
鬼姥舔了舔杖上沾到的金血,瞳孔里泛起猩紅漩渦。
“昔日統御八荒的女帝,如今連老身一杖都接不住?這落水狗的模樣,可真讓老婆子心疼啊。”
她話雖“心疼”,手下卻更狠——
第三杖再起!
這一杖,杖首灰白眼球爆裂,化作一張嬰兒巨口,齒如倒鉤,直咬女帝脖頸!
與此同時,黃泉倒影徹底爆發,黑河倒懸,化作萬鬼棺蓋,要將女帝連同歸魂草一起封葬河底!
女帝眸中,金火將熄。
可就在棺蓋合攏的剎那!
她指尖忽地亮起一點赤金色火星,渺小,卻帶著焚穿九幽的意志。
“鬼姥……”
女帝抬眸,血跡沿唇角滑落,卻勾出一抹極冷的笑。
“你可知——”
“本帝為何敢以殘魂闖黃泉?”
赤金火星脫指而出,迎風暴漲,化作一盞古燈。
古燈再燃,火卻不再是赤金,而是一抹幽紫帶紅,像夕陽被魔血浸透。
女帝抬眸,雙瞳猩紅如淵,映不出天地,只映出尸山血海。
她周身仙紋一寸寸染黑,帝袍邊緣化作飛灰般的魔羽,在陰風中獵獵招展。
“這氣息……不可能!”
鬼姥失聲,杖首裂開的嬰靈巨口都忘了咬合。
“你是仙界女帝,怎可能引魔入體?”
回應她的,是劍匣炸開的金屬暴鳴!
轟——咔!
無雙劍匣十一重封印同時崩斷,匣蓋如天幕倒卷。
十一柄飛劍化作星隕,拖著暗紅魔尾,瞬息釘穿虛空,將鬼姥困于一座劍獄之中。
每一劍都在滴血,每一滴血都在燃燒,燒出的卻是黑雪。
戾!
泣血啼鳴震九幽!
劍獄中央,魔劍神凰破土而出!
那已不是劍,而是一頭被剝了皮、滴著熔漿的血鳳凰,翼展百丈,尾羽如鎖鏈穿魂。
它仰頸戾嘯,聲波所過,忘川河水逆卷成墻,萬鬼化作飛灰。
“魔劍……神凰!”
鬼姥喉嚨發干,她終于認出——傳說中曾弒過真仙、飲盡魔帝血的禁忌之劍,竟被女帝鎮在劍匣最深處!
“你竟甘愿讓魔劍奪舍?!”
鬼姥嘶聲冷笑,卻掩不住牙關打顫,“堂堂仙帝,竟自甘墮落……”
“聒噪。”
女帝抬手,五指已半魔化,指背覆滿暗紅羽鱗。
她一握劍柄,天地失聲!
嘭!!
沒有劍招,沒有鋒芒,只有一圈黑紅漣漪以女帝為圓心炸開。
漣漪所過,劍獄收縮,十一柄飛劍同時刺入鬼姥軀殼;
血鳳凰俯沖而下,鳥喙化作劍尖,直啄鬼姥丹田鬼仙核!
“噗……!”
鬼姥逆噴一口黑金血,魂皮戰衣寸寸龜裂,露出內里嬰兒般蠕動的鬼胎。
她踉蹌后退,一步一爆,每一步都在虛空踩出黑泉窟窿。
“傳說……是真的……”
鬼姥面容枯縮,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鴰。
“神凰飲魔帝血,已徹底化魔……劍在,即魔在!”
她猛地抬頭,瞳孔裂成豎縫,再不敢戀戰——
“女帝!你以魂飼魔,便是今日斬了老身,今日之后也必被魔凰反噬!”
“屆時魔焰滔天,仙界棄你,人間懼你,你比老身更慘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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