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禾的瞌睡猛的驚醒。
她半點不遲疑,和單簡兩人一人抱了一個孩子趁夜鉆進了林子。
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無數火把在山下點燃,狗叫聲不斷,一時間漆黑的村子家家戶戶的都燃起了燭火。
“大爺,他們真在我家借宿,你們看著還是他們留下的銀兩。
被窩還有余溫呢,許是才離開不久。
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拐子,他們說自已是夫妻,我就說一點不像,根本不交流,一句話都不說。
而且,那男的穿著打扮就是個苦力,反而是那女子雖然衣衫破損,但看得出都是綢緞。
所以,兩人一定不是夫妻,他們就是拐子!”
山下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。
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。
這些微區別,蘇禾還真沒發現。
看來外人的眼光比自已想的要毒的多。
“一定是察覺了什么,估計抹黑上山了。
畢竟我們一路走來都很干凈,沒發現人。”
蘇禾的話單簡是認可的。
但現在上山不說蘇禾的身體吃不吃的消,只說天亮后,兩邊一夾擊搜山他們也麻煩。
“走啊,去找花花匯合!”
單簡卻第一次反駁并搖頭:
“不妥,他們必定要搜山,我們趁亂趁黑進城。”
“城門必定落鎖了!”
單簡卻道:
“讓他們再裝回女孩子,我們兩人再做些改變,明天早上城門一開就進城,租賃一輛馬車回京城!”
行。
蘇禾當機立斷。
“把孩子給我!”
單簡將衣服脫下把大豹和小豹分別綁在前后,然后伸出手不管蘇禾什么反應,牽著她的手就往山下走。
“喵……”
關鍵時刻金花來了。
蘇禾順手松開,站在金花身邊:
“走吧,大晚上的金花也能讓我們多一分勝算。”
朝廷派出的人不少。
但無一例外全都是說要抓捕拐子。
夜色如墨,兩人帶著孩子在小道上疾行。
金花在前探路,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,破廟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,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。
“天亮就出城。”
單簡壓低聲音,目光掃過蜷在草堆里的兩個孩子,“給孩子收拾利索些。”
蘇禾默不作聲地點頭,手指靈巧地在發間穿梭,很快梳出兩個圓滾滾的小發苞。
她自已則換上了那身順來的暗色粗布裙裳,頭巾將青絲裹得嚴嚴實實。
所有首飾都已收起,連那根銀簪也要當掉——從現在起,他們必須徹底融入這身粗布衣衫所代表的身份。
單簡凝視著改頭換面的三人,喉結微動:“不能租馬車。”
“為何?”
“這身打扮配不起馬車。”他聲音低沉,“步行回京又太慢。”
“驢車罷。”蘇禾接口,“比馬車便宜,不惹眼。我們要走得慢些,真像一家四口進京探親。”
她抬眼看向單簡,月光從破廟的窗欞漏進來,在她眼中漾開細碎的波紋,“還有,你我之間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蘇禾忽然彎起唇角,那聲稱呼輕飄飄地落在寂靜中:“放心便是,夫君。”
“夫君”二字如驚雷炸響在單簡耳畔。他猛地抬眼,撞進蘇禾含笑的眸光里,胸腔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,又有什么在廢墟里破土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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