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洛塵焦頭爛額地疲于應付楚夢瑤那“高壓學習”的殘酷鎮壓和蘇梅梅那“情緒風暴”的間歇性肆虐時,
他的另一位同桌,林淺淺,則陷入了一種更加復雜、更加混亂、如同被貓玩過的毛線團般難以理清的心緒漩渦之中。
那天洛塵一句無心的、被系統話術坑害的“人美心善”,像一顆被頑童隨手擲入平靜湖面的石子,
在她那常年波瀾不驚的心湖里,意外地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細密而持久的漣漪,久久無法平息,擾得她心神不寧。
長這么大,她幾乎從未收到過如此直白(在她敏感而保守的認知里,這簡直算得上露骨)的外貌贊美。
以前偶爾有人夸她,也多是“聰明”、“懂事”、“學習認真”、“字寫得好看”這類指向內在或技能的詞匯,
從未有人如此直接地、用一個“美”字,來形容她這個人本身。這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幾乎要燒起來的羞恥感,
以及手足無措的慌亂,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、被她死死壓在心底、連自己都不愿承認和面對的……隱秘的欣喜?
但這絲微不足道的欣喜,很快就被更龐大的、如同潮水般涌來的不安和恐懼所淹沒。她早已習慣了隱藏自己,
像一株安靜生長在角落的含羞草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任何形式的關注都會讓她感到不適和緊張,
尤其是這種涉及外表、帶著某種模糊不清、難以界定意味的關注,更是讓她如坐針氈。
她害怕成為別人目光的焦點,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議論和猜測,更害怕……被某個人誤會。(她的目光下意識地、飛快地掃了一眼前排楚夢瑤那挺直而冷漠的背影,心頭一緊)
所以那天,她幾乎是狼狽地、不顧一切地選擇了逃離現場,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。
之后的幾天,她一直處于一種高度警惕、草木皆兵的緊張狀態。她不敢看洛塵,不敢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,
不敢主動和他說話,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,恨不得能隱形,徹底從他的視線里消失。
她希望用這種徹底的、近乎決絕的疏遠和沉默,來冷卻那天的尷尬和熱度,并向所有人(尤其是向她自己那顆不爭氣地砰砰亂跳的心)表明:
那只是一次意外,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,什么都沒有發生,也什么都不代表,一切都已歸于平靜。
然而,洛塵似乎并沒有敏銳地察覺到(或者,他察覺到了,但出于某種原因選擇了刻意忽略和維持原狀)她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緊張和回避。
他依舊會在被難題卡住思路時,下意識地、習慣性地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她的筆記本,尋找靈感和思路;
會在她偶爾鼓起天大的勇氣,用細若蚊蚋的聲音提出一個學術問題時,盡量簡意賅、公事公辦地回答;
甚至在她又一次因為緊張而不小心將桌上的筆碰到地上時,會非常自然地、順手地彎腰幫她撿起來,再輕輕放回她桌上。
這種在旁人看來再平常不過的、普通同學之間的基本互動,此刻落在林淺淺那顆高度敏感、已經拉起一級警報的心里,
卻被不由自主地賦予了各種復雜而曲折的含義,開始變得不再“平常”。
他是不是……其實并沒有那么討厭我?甚至可能……有一點點好感?
他幫我撿筆……這個動作是不是有點……過于自然和體貼了?
他那天的話……是不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?
各種互相矛盾、自我否定的念頭在她腦海里激烈地打架,吵得她心煩意亂,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學習。
更讓她感到困惑和害怕的是,她發現自己-->>開始不由自主地、悄悄地、用眼角的余光去關注洛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