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官知道了。”
他沒有再多說什么,只是將那個裝有二十萬兩銀票的檀木盒子,輕輕推到了鄧玉堂的面前。
“這二十萬兩,將軍先用著。剩下的,本官回去籌集。”
說完,他轉身便走。
“若雪,回府。”
鄧玉堂呆立在原地,看著桌上那沉甸甸的盒子,又看著陸明淵那遠去的背影,一時間竟有些恍惚。
籌集?
那可是足足十五萬兩的缺口!
這位少年伯爺,難道還能憑空變出銀子來不成?
……
府衙后堂,燈火通明。
陸明淵端坐在書案后,面沉如水,靜靜地翻閱著手中的卷宗。
一名身著飛魚服,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百戶,正躬身站在他的面前,神情肅穆。
正是負責查抄汪家家產的百戶,朱四。
“大人,截至目前,汪家一案,已全部清查完畢。”
朱四的聲音低沉而有力。
“溫州府內,所有汪家直系、旁支的產業與人脈,已盡數清繳。”
“其中,從汪家府邸、各地錢莊及密窖中,共查抄出現銀八十七萬兩。”
這個數字,讓一旁侍立的若雪,清冷的眸子也忍不住微微一動。
朱四頓了頓,繼續匯報道。
“另有古玩字畫、珠寶玉器等,已請萬寶齋的老師傅初步估價,價值約在七十萬兩白銀上下。”
“至于汪家名下的商鋪、田莊、宅邸地契,遍布浙江、南直隸等地,粗略估計,總價值當在兩百萬兩以上。”
“只是這些不動產業,想要盡數變現,需要尋到合適的買家,尚需時日。”
“粗略估算,僅這一次查抄便查出來三百五十萬兩白銀!”
三百五十萬兩!
這個數字如同一道驚雷,在寂靜的書房中炸響。
饒是陸明淵心性沉穩,兩世為人。
當親耳聽到這個數字時,呼吸也不由得為之一滯。
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卷宗,抬起頭,看著朱四。
一個盤踞溫州百年的世家,其積累的財富,竟已到了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!
這三百五十萬兩兩,是多少百姓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財富,是多少個州縣一年的稅賦總和!
而這,僅僅是一個汪家!
陸明淵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,他仿佛透過這個數字,看到了整個大乾王朝那光鮮外表下,早已腐爛生蛆的內里。
朱四似乎看出了陸明淵的震驚,他壓低了聲音,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消息。
“大人,這還不是全部。”
“根據汪家大管家汪福招供,為了以防萬一,汪家這些年,一直將家族半數以上的現銀,通過海路,轉移到了海外的一處秘密島嶼上存放。”
“據汪福所說,那批被藏起來的銀子……超過二百萬兩,皆是現銀!”
八十七萬兩的現銀,加上海外藏匿的二百萬兩,再加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玩和不動產……
一個汪家,其真實身家,竟是超過了五百萬兩白銀!
他深吸一口涼氣,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沖天靈蓋。
他不敢想象,這五百多萬兩白銀的背后,究竟吸附了多少民脂民膏。
更不敢想象,汪家這些年為了維持這潑天的富貴,又揮霍了多少,打點了多少!
怪不得,他們敢通倭。
怪不得,他們敢對抗朝廷國策。
怪不得,他們敢將自己這個欽命的冠文伯視若無物。
因為在他們眼中,有錢,真的可以通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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