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屋,牛愛花端著還冒著熱氣的姜糖水,小心地扶起沈長林,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。
溫熱辛辣的湯水順著喉嚨滑下,驅散了些許酒意,也暖了身子。
沈長林在酒精和情緒的雙重宣泄下,早已精疲力盡,喝完醒酒湯沒一會兒,便靠在牛愛花身上,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呼吸漸漸變得均勻,只是眉頭依舊緊鎖著,仿佛在夢里還在咀嚼著那二十年的苦澀與愧疚。
牛愛花給他蓋好被子,坐在炕沿邊,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,一看就看到了窗外天色擦黑。
外面的李建業本就是打算過來陪著沈幼微住幾天的,眼下這時間,自然更不可能走了。
晚上,小小的土屋里,一張大炕就成了四個人的歸宿。
牛愛花和沈長林睡在一側,李建業和沈幼微則睡在另一側。
北方的冬夜,寒氣從門窗縫隙里絲絲縷縷地鉆進來,屋里的爐火燒得再旺,也擋不住那股子冷意。
李建業躺下沒多久,他那身源于正陽丹的充沛陽氣,就讓他在被窩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暖源。
沈幼微起初還因為人多,有些拘謹,身子繃得直直的不敢和李建業有太過分的動作,可夜深了,睡意朦朧間,身體的本能讓她不自覺地朝著溫暖的地方靠了過去。
就連另一側的牛愛花,在睡夢中也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暖意,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。
這一夜,四個人倒是都睡得安穩。
只是到了第二天。
天剛蒙蒙亮。
沈長林宿醉之后,口干舌燥,最先醒了過來。
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視線還有些模糊,腦子也轉得慢。
可當他揉著迷糊的雙眼,視線聚焦,看清眼前的一幕時,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,一股火氣“噌”地一下就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!
只見炕的另一側,那個叫李建業的小子,正側著身子,一條胳膊穩穩地攬著自家閨女的肩膀,將她半個身子都圈在了懷里。
而自已的寶貝閨女沈幼微,睡得正香,小臉紅撲撲的,腦袋還枕在李建業的胳膊上,整個人都像是樹懶一樣緊緊抱著李建業,姿勢親昵得不行。
這還得了?
自已二十年沒見的親閨女,長得跟朵花兒似的,還沒來得及好好疼愛呢,就讓李建業這頭“豬”捷足先登,給拱了?
再往旁邊一看,沈長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自已的媳婦牛愛花,竟然也在睡夢中朝著李建業那邊擠了過去,幾乎快要貼上那小子的后背了!
沈長林心里頭那叫一個酸啊,又氣又急。
他猛地一挺身,就要坐起來把李建業薅起來,好好說道說道這男女大防的道理。
“哎喲!”
“哎呦!!!”
他起得太猛,動作太大,一股鉆心的劇痛猛地從后腰竄起,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。
他眼前一黑,身子一軟,又重重地摔回了炕上,嘴里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。
這一聲動靜,立刻驚醒了炕上的其他人。
“長林!你咋了?”
牛愛花最先反應過來,急忙翻身坐起,滿臉都是擔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