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回到府中,姜若窈一踏進公主府的門,便覺一陣頭暈目眩,身子晃了晃,春梔連忙上前將她扶住。
她只當是凍狠了,沒放在心上,可到了后半夜,渾身竟燒得滾燙,意識都開始發飄。
府里的下人早已見風使舵。
淑妃被打入冷宮,這位“傻公主”成了沒娘的孩子,誰還肯真心伺候?
聽到她生病的消息,幾個灑掃的婆子只遠遠站著交頭接耳,管事嬤嬤更是推說“府里藥材短缺”,縮在自己屋里不肯露面,眼底滿是幸災樂禍的冷淡。
偌大的公主府,竟只有春梔一個人急得團團轉。
足足三日,姜若窈的高燒仍未退去,夜里睡得昏沉,額上的燙意幾乎要將人燒化。
寢殿內只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,光影搖曳,床邊悄然立著一道身影。
溫書望著榻上燒得臉頰通紅的人,眼底是掩不住的心疼。
這公主府里,他早悄悄安插了個老實的婆子,怕她被下人欺負,也好隨時知曉她的境況。
白日里聽聞她已經病了好幾日,他終究按捺不住,顧不得什么男女有別,借著夜色便潛了進來。
他從懷中掏出個溫潤的白瓷小瓶,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,小心地撬開她的唇瓣,將藥丸送了進去。
又端過一旁的溫水,想喂她順下,可她燒得迷迷糊糊,牙關緊抿,水順著嘴角淌了出來,打濕了頸間的衣襟。
溫書含了口溫水俯身過去,輕輕覆上她的唇,只覺一片柔軟。
將水緩緩渡進她口中,直到藥丸被她咽下去,才慢慢退開。
他直起身,耳根卻不受控制地泛紅。慌忙取過帕子,替她擦凈唇角的水漬。
目光落在她依舊燒得通紅的臉上,他只盼著這藥丸能早些起效。
翌日,姜若窈的高熱才總算退了。
醒來時,入眼便是守在床邊、眼下帶著青黑的春梔。
昨晚昏睡時,她隱約感覺有人給她喂藥,想來該是春梔。
春梔見她睜眼,瞬間紅了眼眶,臉上是掩不住的歡喜,忙湊上前問:“公主您醒了?身子還難受嗎?”
姜若窈動了動干澀的嘴唇,“好多了。”
她這三日水米未進,此刻只覺腹中空空,“去備些清淡的吃食來吧。”
春梔應了聲,轉身便往外跑,可沒一會兒就紅著眼圈回來了。
“公主,那些婆子太欺人了!奴婢說要給您熬燕窩粥補身子,她們竟說府里沒存貨了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,“這碗粥,還是錢婆子看不過去,跟她們爭了幾句,才給奴婢的”
姜若窈目光落在春梔手中那碗冒著熱氣的白粥上,示意她遞過來。
她接過粥碗,小口小口地喝了個干凈。吃飽了才有力氣收拾那些人。
雖只是普通白粥,卻也讓空了三日的胃里多了些暖意,身體也漸漸攢起幾分氣力。
放下碗時,她眼底多了絲冷意。
那些婆子敢這般怠慢,無非是瞧著淑妃失勢、她從前癡傻,便覺得可以肆意拿捏。
可她們忘了,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,還輪不到一群奴才騎在頭上作威作福。
“春梔,去把父皇從前賜給本宮的那柄鞭子找出來。”
春梔雖不解,卻還是快步去了。
不多時,她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回來,打開盒蓋,里面放著著一柄長鞭。
鞭身是用西域進貢的玄鐵混著柔韌的獸筋鍛造而成,烏黑油亮,鞭梢纏著細密的銀絲,握柄處嵌著一塊鴿血紅寶石,看著便知不是凡物。
這是她十歲生辰時,皇上賜給她玩的。
姜若窈伸手拿起鞭子,入手微涼,分量不輕不重,握在掌心竟有種奇異的契合感。
她輕輕揮了揮,鞭梢劃破空氣,發出一聲清脆的“咻”響,帶著凌厲的氣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