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酒被那傻丫頭撞灑了也無妨,賜她三尺白綾,照樣能讓她上路!
皇后正要抬手,示意身后的嬤嬤動手。
身側的貼身婢女卻忽然湊近,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:“娘娘,相爺派人來傳話,說有要事與您相商。”
皇后的動作頓住了。
裴府如今是裴硯當家做主,那個她打小瞧不上的庶弟。
她那幾個一母同胞的哥哥弟弟,個個都是扶不起的阿斗,貪酒好色,胸無點墨,別說幫襯她,不惹禍已是萬幸。
這些年在宮里,她能坐穩后位,多少要仰仗裴硯在前朝的勢力。
他這時候派人來傳話,定是出了要緊事。
皇后咬了咬牙,眼底的狠戾暫且壓了下去。
罷了,今日便先饒過蘇晚棠這賤人。
來日方長,她有的是法子,讓這狐貍精死得更慘,更難看!
她狠狠剜了蘇晚棠一眼,“我們走!”
一行人浩浩蕩蕩轉身離去。
姜若窈望著她們的背影,臉上的癡傻緩緩褪去,眼底只剩一片冰涼的后怕。
蘇晚棠抬手,用溫熱的帕子輕輕為姜若窈擦去臉上的淚痕,“窈窈別怕,沒事了。”
姜若窈靠在她懷里,心頭忽然涌上一陣暖意。
前世她是無依無靠的孤兒,從未感受過這般真切的呵護。
縱使后來交過男朋友,對方也不過是與她玩玩,從未有過這般掏心掏肺的疼惜。
原來被人護在身后的滋味,是這樣的。
她悄悄攥緊蘇晚棠的衣袖,將臉埋在她肩頭,“母妃”
今夜,她們母女二人算是有驚無險。
待心緒稍定,姜若窈便辭別了蘇晚棠,打算回公主府。
夏朝的公主及笄后,皇上會賜下府邸,許她們在宮外居住。
她一個月前剛過及笄禮,便從宮中搬了出去。
走出冷宮,沿著宮道往宮門走去,廊下的紅梅開得正盛,煞是好看。
行至轉角處,卻撞見一個男子迎面走來。
他年面容俊秀溫潤,眉眼間帶著書卷氣。
身著一件月白錦袍,外罩一件同色的狐裘大氅,領口袖邊滾著細密的銀線,襯得周身氣質愈發清逸,仿佛從畫中走出,不染半分浮塵。
看向她時,目光漾著淺淺的笑意,像是含著一汪春水,讓人見了便覺暖意漫上心頭。
她忍不住想,這般風光霽月的人,到了床榻之上,又會是何種光景?
溫書不過二十歲的年紀,已身居戶部侍郎之位,在朝中算得上是年少有為,往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。
兩人腳步同時頓住,溫書對著她拱手行禮,聲音溫和如春風:“公主殿下。”
原主癡傻,旁人都不將她放在眼里,沒想到這位年輕侍郎,竟會對她行如此規整的禮,連語氣里都沒有半分輕慢。
姜若窈愣了愣。
“公主這是要回府?”溫書這一聲詢問,尋常得像老友相見。
可原主的記憶中,兩人并沒有太多交集。
姜若窈定了定神,想起自己此刻該有的模樣,便學著原主的樣子,咧開嘴露出個憨傻的笑,含糊地應了聲,“嗯回、回府”
這傻子裝著也挺累人的,她得趕緊找個恰當的由頭,讓自己順理成章地“恢復神志”。
溫書的目光落在她凍得通紅的鼻尖上,又掃過她身上那件不算厚實的宮裝,眉頭蹙了一下。
“這天氣這樣冷,公主怎么穿得這樣少?”
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狐裘大氅,動作自然地遞過去,“公主披上吧,仔細凍著。”
姜若窈前世在孤兒院看人臉色長大,她最懂察觀色,溫書這眼神里的純粹暖意,不是裝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