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入獄前的人生,是她被迫拋棄的身份。她在監獄里經歷了非人的折磨,也借助某些隱秘的力量改頭換面,從褚南傾變成了郁瑾,從一個富家女變成了一個背景清白的山野村夫的女兒。
她以為這樣可以徹底告別過去,卻沒想到,命運兜兜轉轉,還是把她和周津成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。
他知道嗎?
他知道現在的郁瑾就是當年的褚南傾嗎?
郁瑾不確定。
周津成從未提過,她也從未主動揭露。
這成了橫亙在他們之間,另一個深不見底的秘密。
郁瑾將翻涌的情緒死死壓回心底,重新將焦點拉回到盛黎最初的目的上。
她看著盛黎,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冷靜,甚至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疏離:“盛小姐,你剛才的請求,我聽到了。”
盛黎還沒從替身話題的挫敗感中完全回過神,有些茫然地看著她。
郁瑾繼續說:“關于讓孩子認祖歸宗的事,我會找機會跟周津成提,孩子是無辜的,你說的對,他確實應該負起責任,認下那個孩子。”
盛黎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,像是看到了希望。
但郁瑾接下來的話,又讓她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但是,”郁瑾的目光變得銳利,像手術刀一樣刮過盛黎的臉,“你,盛黎,你當初用手段算計他,這件事,不可能就這么算了,你需要為你做過的事情,付出代價。”
盛黎臉色一變,警惕地看著她:“你什么意思,什么代價?”
郁瑾沒有直接回答。
她想起不久前,她無意中在周津成的書房里看到的一份文件草稿。
那份文件被壓在幾份商業合同下面,只露出了一個標題,但她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是一份起訴狀的草稿,被告的名字,赫然寫著“盛黎”。
起訴的案由并非直接關于孩子,而是非常明確地指向她聯系非法機構,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他人生物信息,并試圖以此進行欺詐及牟利。
更讓郁瑾心驚的是,草稿中還提到,另一涉案人員周芷在此事中系被教唆被利用,將主要責任清晰地指向了盛黎。
郁瑾當時心中駭然,迅速將文件恢復原狀,假裝從未見過。
她不知道周津成是從何時開始調查,又掌握了多少證據。
但顯然,他并沒有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對盛黎的小動作無動于衷。
他只是在等待時機,或者,在收集更充分的證據。
非法獲取精子,并且成功進行了試管嬰兒,這其中的法律風險,足夠讓盛黎惹上大麻煩,甚至面臨刑事指控。
郁瑾看著盛黎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,心中冷笑。
她并不打算現在就揭穿這件事,周津成自有他的計劃和節奏。
她只是要給盛黎一個警告,讓她不要以為拿著小景的身世作為籌碼,就可以為所欲為。
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郁瑾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意,“在你算計他的時候,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,法律會給出公正的裁決。”
盛黎的臉色徹底白了。
她張了張嘴,還想再說什么,但看著郁瑾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以及那平靜表面下透出的寒意,她最終什么也沒能說出來。
一股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。
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拿著籌碼的獵人,此刻卻感覺自己成了落入陷阱的獵物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
盛黎倉促地說完,幾乎是落荒而逃,連放在沙發上的手提包都忘了拿,還是郁瑾在她身后冷靜地提醒了一句,她才狼狽地折返取走。
門被關上,隔絕了盛黎的身影。
客廳里恢復了安靜,只有陽光無聲地移動。
郁瑾站在原地,久久沒有動彈。
彩姨小心翼翼地抱著小景從兒童房探出頭來,擔憂地問:“夫人,您沒事吧?那位小姐她……”
郁瑾回過神,強行壓下心頭的紛亂,對彩姨露出一個安撫的略顯疲憊的笑容:“我沒事,彩姨,麻煩你照顧小景,我有點累,想回房間休息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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