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澤虎目閃爍著凌然的寒光,看著副將和偏校,聲若洪鐘,厲聲喝道:
“全軍聽令!凡我麾下,敢有信此偽詔,議此偽詔者,斬立決!”
“太子乃國之根本,只要老夫一息尚存,大宋的太子便只有趙諶一人!”
“我等當立即開拔,尋訪殿下,護其周全,早日正位關中,以安天下人心!”
“末將遵令!”
副將立刻抱拳表態,他如何看不出來,宗帥是要給這道圣旨定性了。
也就是說,從今日起,宗帥,還有他麾下包括自己在內之人,都將是太子黨了!
沒錯,今日起,他們被打上標簽了。
不過他身為跟隨宗帥多年的部將,忠心耿耿,方才之所以詢問是否還救太子,倒不是退縮,而是想要宗帥表態。
如今宗帥表態了,他自然也是立刻表態。
就在天下因為一道廢太子詔而四方嘩然,各方爭先算計,暗流涌動之時,青城別院之中,宋徽宗趙佶也打上了自己的算盤。
“哼!”正在喝茶的趙桓突然聽到了一聲毫無征兆的冷笑。
一抬頭,卻見父皇趙佶立在邊上的書桌前,揮筆書寫了起來。
要知道,這還是自從被強迫來青城,被金人軟禁,父皇頭一次如此開心。
“父皇為何發笑?”
趙桓說著,放下茶盞起身上前,卻見紙上寫著“匹夫”兩個大字。
趙桓不由朝趙佶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,不明白父皇這是又抽什么風。
“朕笑這天下盡是匹夫!”趙佶說著,將手中筆輕輕放下,臉上盡是得色。
趙桓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等著,他知道,聽話音,父皇還有后話要說。
“桓兒,你我父子從此,性命無憂矣……”趙佶開口就讓趙桓身體一怔,下意識壓低聲道:“父皇這是何意?”
說話間,神情間難掩喜色。
“完顏希尹讓你下旨廢太子,就說明趙諶那孽障逃出去了!”說著,見趙桓一副不明所以的蠢蛋模樣,趙佶無奈搖頭,耐心道:
“他逃出去了,并且金人還沒有信心可以抓住那孽障,所以不得不廢太子!”
“金人的本意是要用武力粗暴打垮大宋,之后再通過囚禁你我,以宋治宋,最后大局已定后行廢帝之舉!”
“如此就能合理的滅掉大宋!”
“但現在不一樣了,他們漏算了那個孽障!”
“金人擔心那孽障自立新朝,若是如此,他囚禁你我父子二人就沒了意義。”
“大宋國本還在,大宋也在,他們滅宋除了搶奪土地,城池,金銀外,毫無意義。”
“不僅如此,他們自以為戰事結束,可又要面對新的,不斷拉長的戰線……”
“所以,那孽障的太子之位必須被廢!”
“而且必須是出自你這個皇帝的手,只要我們在一日,那這道圣旨就是阻隔那孽障自立的法理證據,他是不被承認的!”
“可要是你我二人被廢,或是被殺,這道圣旨就不會被承認,反而成全了那孽障,只要那他振臂一呼,有的是大宋百姓跟隨。”
“彼時,金人耗費人力物力掀起的大戰,根本不是結束,而是新的開始!”
“大宋將全面失控!”
一番分析下來,趙桓眼中的光也是越來越亮。
眼神中滿是對父皇的崇拜!
他沒想到,素來昏庸,只知道享樂的父皇,竟然還有如此精于算計的一面?
今天真是讓他大大漲了一番見識。
“他們爭來爭去,最后還是要在朕的手里拿這天下,朕雖身陷囹圄,只需動動手,便可讓這天下亂世,重歸于始!”
“可見這天下盡是匹夫之流!”趙佶說著,神情間盡是自得之色。”
“如今太子被廢,皇室蒙難,擁有自由身,又手握數萬兵馬者的皇室只有九哥兒一個,他的存在就是對金人最大的威懾。”
“如此,你我父子就更安全了!”
話畢,已然知曉自己二人安全無虞的狗爺倆相視一笑,只覺得渾身輕松。
渾然不知,皇帝做到他們這份上,有多丟人!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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