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林甫見李琚沒反駁,則是繼續壓低了聲音,陰惻惻道:“此外,楊釗密信已明示,武惠妃與部分世家正密謀驚天之舉。若此事咱們與部分世家和解,并設法將消息傳回長安,殿下以為,武惠妃會怎么想,那些未曾首鼠兩端的世家,又會怎么想?”
“嘶~”
李琚之前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,但此刻,隨著李林甫話音落下,他頓時就忍不住嘬牙花子一般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陰險,實在太陰險了。
真不愧是被后世列為中國歷史十大奸臣之一的李林甫,這一出手,果然不同凡響。
若真如他所,將消息傳回長安,那對武惠妃一系,絕對是個沉重打擊。
甚至還有可能加劇其恐慌,促使他們更快地鋌而走險!
陰,太陰了。
李林甫望著李琚倒吸涼氣的樣子,則是笑了笑,隨即正手捋須道:“殿下,此乃驅虎吞狼,坐收漁利之機。若是運用得好,則將能為西域的屯田、練兵、格物研究爭取更多寶貴時間。殿下以為呢?”
聽著李林甫條分縷析,李琚也不得不承認,李林甫比他看得更遠。
因為西域現在最需要的東西,正是時間和資源。
唯有內部環境穩固和外部環境盡可能的平靜,西域才能消化勝利果實,夯實根基。
而與世家徹底撕破臉,除了泄一時之憤,并無實質好處。
反而可能刺激他們做出更激烈的反應,甚至提前在河西制造麻煩,阻礙西域的發展。
好在李琚自認,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。
于是,他眼中的冷意立即被一種冷靜的算計取代。
“叔公老成謀國,此事,確是本王意氣用事了。”
他對著李林甫點點頭,隨即看向王勝,吩咐道,“替本王回信王倕,讓他以私人身份,秘密接觸那些遞話的世家代表。”
李林甫見狀,趕忙補充道:“告訴王倕,態度可稍緩,但不必過分熱情。務必明殿下念及舊情,亦知世事艱難,然前怨深重,非片語可解。重修舊好與否,須觀其誠意與行動。”
“誠意與行動?”
李琚和王勝同時看向李林甫。
李林甫頗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,解釋道:“誠意嘛,就是實實在在的東西,你去開張清單,一塊兒給王倕送去,嗯,就說西域現在不僅缺鐵、更缺良馬,強弓,甲胄箭矢,以及各類藥材,具體缺什么,你看著寫,總之越多越好。”
聽見這話,李琚和王勝的眼神都不禁變得有些古怪起來。
不過,聽得很提氣是怎么回事?
而李林甫,則像是說上癮了一般,接著補充道:“另外,再讓王倕警告他們一下,若敢以此為由在河西生事,或行緩兵之計、首鼠兩端,待殿下騰出手來,必將其連根拔起,雞犬不留!”
“呃.......”
王勝下意識看向李琚,心道殿下有這么狠嗎?
李琚也是有些尷尬,不過還是點頭道:“去,就說是我說的!”
“屬下明白了!”
王勝點點頭,旋即看向李林甫問道:“李相還有什么交代嗎?”
李林甫眼珠子轉來轉去,像是在思索還有什么漏洞。
最終,他搖搖頭,緩聲道:“暫時沒有了,你先去吧,老夫要是想起什么了,再行補充!”
王勝臉皮一抽,但還是領命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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