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t聽得高力士確定,李隆基不禁輕輕頷首。
旋即,接著問道:“你以為如何?”
聽見這話,高力士又是一怔,卻是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斟酌了一瞬,才試探著說道:“這幾年時間,平盧將軍于遼東征討契丹,奚,靺鞨等國,斬獲頗多,戰功頗盛,若只論功勞,倒也擔得起一鎮節度使之職。”
“不過........老奴聽聞,祿山此人,媚上而欺下,遼東邊鎮多有邊將受其欺壓,若貿然擢升,恐難服眾。”
“是嗎?”
高力士話音落下,李隆基便頓時挑了挑眉反問道。
高力士愣了一下,一時不解其意。
這時,李隆基卻是輕笑一聲,隨后搖頭道:“有能力的人嘛,性格總是桀驁的,那逆子不就是這樣嗎?”
“這個.......”
高力士欲又止。很想說這不是一回事兒。
“好了!”
李隆基卻是沒給他這個機會,直接朝高力士擺了擺手,語氣淡淡道:“我泱泱大唐,也不能只有那逆子一人戰功赫赫不是?”
“回頭你告訴六部一聲,讓他們莫要只將心思放在西域,我大唐其他將領的赫赫戰功,也該讓百姓們知道知道。”
高力士靜靜的聽著李隆基的交代。
見李隆基主意已定的樣子,最終,也還是沒有反駁,只輕輕頷首。
李隆基也不在此事上多糾結,眼神重新銳利起來,轉而問道:“長安城里......最近,是不是太熱鬧了些?”
“和朕說說,武氏那邊,還有那些不安分的世家,又在折騰些什么?”
想到長安城里近日的熱鬧,高力士心中了然,不由得暗暗嘆息了一聲。
但李隆基既然問了起來,他還是調整好心態,沉聲回稟道:“回稟圣人。惠妃娘娘自議功旨意明發后,便驚懼交加,數度出宮密會楊洄、李晦等人。
尤其近日,更與禁軍萬騎舊部,如萬騎中郎將葛福順,及數名掌管宮門宿衛的果毅都尉,往來甚密。所贈財帛、田宅、美姬,數額驚人。”
“更有甚者.......”
他頓了頓,聲音更低,嘆息道:“關隴數家,似在調動城外莊園私兵部曲,向長安近郊秘密集結,數目雖不詳,然據各方暗線回報,恐不下上千之眾。”
高力士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,都像是有萬鈞之力。
李隆基聽著,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,仿佛對這些事情早有預料。
只是搭在龍椅扶手上的手,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。
“上千之眾......”
良久,李隆基呢喃一句,眼中浮現一抹黯然。
武惠妃啊,終究是他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,要說沒有一點感情,那肯定是假的。
可惜,這個女人,越來越不知分寸了。
思及此,他周身瞬間彌漫起一股寒意。
高力士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,頭垂得更深,低聲道:“老奴已加派人手,十二時辰緊盯各處要害。宮門宿衛,也已暗中調整,換上了絕對可靠之人。此外,老奴還注意到了一個人,名喚楊釗.......”
“楊釗?”
李隆基微微瞇起眼,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,似乎是楊洄的一個遠房族兄,在長安鉆營.
他手指輕輕敲擊桌面,問道:“楊釗此人,怎么了?”
“此人.......似乎頗得惠妃娘娘和楊洄等人信任,常參與密議。”
頓了頓,他接著說道:“老奴聽聞,惠妃娘娘近日的動向,便與此人有關。”
高力士如是回稟,只是,隱去了一些猜測。
他隱隱有一種感覺,這個楊釗,不簡單。
李隆基聞,則是并未在意,只淡淡道:“蛇鼠一窩罷了。繼續盯緊吧,朕倒要看看,他們能玩出什么花樣來。”
“老奴明白!”
高力士肅然領命。
李隆基揮了揮手,高力士無聲地退下,如同融入陰影。
偌大的南薰殿,再次只剩下李隆基一人。
他緩緩靠回龍榻,閉上眼睛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。
西域李琚的捷報如同燎原之火,點燃了沉積多年的怨憤與質疑,將他置于炭火之上烘烤。
而眼皮底下,曾經寵愛的妃子、倚重的臣子,竟攪合到了一起,準備做些他不知道的事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