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又翻過來。
等她第四次翻身的時候,二老爺輕輕握住了她的手:“別自責,你做得很好。”
他懂她。
她不需要說什么,他都能明白。
“一點也不好!”
“你沒說一句多余的話,把那些暴脾氣都壓下去了,甚至還假哭了兩聲。為了孩子們,能忍氣吞聲也是英勇。”二老爺道。
二夫人苦笑。
暖閣里的周元祁答了話:“‘勝人者力、自勝者強’,娘您能克服自已沖動的弱點,保持沉默,的確英勇非凡。”
二夫人再次一樂:“還是你會讀書、會說話。”
心情輕松不少。
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秾華院內,小夫妻倆都無睡意,但都更衣躺下了,養養精神。
黑暗中,程昭開口了:“國公爺,您從京畿營離開,是否做得周密?”
被太夫人抓到了他半夜開城門進來的把柄,他會吃不了兜著走。
皇帝對周元慎挺器重,前提是他做事穩妥。
一旦他犯了國法,皇帝會先舍棄他。畢竟,周元慎只是一把刀,皇帝再不忍也能割舍。
“我沒有去京畿營。”周元慎說。
程昭把臉轉向了他那邊:“你是因為如夫人的事離府?”
“兩手準備。京畿營那邊派人鬧事,把兩個刺頭的將領先踢走,他們一個是郭家的人,一個是邳國公府的。”周元慎道。
又道,“我一直對外說人在營地大帳,但不露面,只叫我的副將出面;而我這段日子都在城里,有利益不相干的人做見證。”
頓了頓,他又說,“家里諸事,我也想看看結果。我在麗景院動手,打的是祖母的臉,她必有反擊。”
程昭沉默。
有些時候,人心太過于丑陋,程昭恨不能主動為它蒙上一層遮羞布,她無法直視。
所以她沒有深問。
“程昭,我拿到了長陵侯府宋氏的一些罪證,關鍵時刻可以把長房拖進來。
那時候,祖母就無法咬死是二房害了穆姨娘,她必須做出取舍。我不是置你們于險地的。”周元慎又道。
只是,程昭用的辦法也不錯。
她把太夫人備選的背鍋之人拉了出來,直接將什么“口脂”揭過去了。
哪怕皇帝不當場殺馮太醫,他的事也無法解釋清楚。他可不止害過一位宮妃。
有了前例,周家咬死是他害穆姜,他也沒辦法自證。
含有苦杏仁和甜梔的口脂,是不是穆姜落胎的原因,其實誰也證實不了。
沒有第二種原因,就需要坐實這條罪名,那時候才需要周元祁和程昭頂上。
“國公爺,也就是說,祖母可能早已知曉如夫人腹中胎兒不太好了,所以放棄了它。借著這件事,要咱們好看?”程昭問。
又道,“大嫂也在中間出力了,她也想趁機把我推下深淵。”
黑暗中,周元慎沉默了片刻,才說:“又一個倀鬼。”
程昭:“大伯母是被祖母吃干抹凈的倀鬼,我承認她可憐又可恨;但大嫂未必。”
桓清棠的種種行為,不是來自被太夫人迫害之后養成的行為慣性,而是她一開始就帶著的野心。
同類最容易感知到彼此的氣息。
程昭太好勝了,她才會敏銳發現桓清棠的蓬勃野心。
“真正無辜的,是如夫人的那個孩子。”程昭道。
她很想說一句“國公爺節哀”,可今晚發生了這么多的事,無數個細節拼湊一個駭人真相,幾乎露白在程昭眼前,程昭實在沒辦法再裝瞎。
當然,周元慎不說,她也絕不會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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