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上午,雜志社辦公區慣常的咖啡香與打印紙氣味中,混入了一股濃郁而高級的花香,格格不入,卻又引人注目。
郁瑾剛在自己的工位坐下,指尖尚未觸碰到電腦開機鍵。
前臺實習生便抱著一大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遮住的巨型花束,步履略顯蹣跚地穿過公共區域,臉上洋溢著興奮與好奇。
“郁姐,您的花,天吶,這也太隆重了吧。”
實習生小心翼翼地將花束放在郁瑾桌上,動作間滿是驚嘆。
一束極其奪目的厄瓜多爾頂級玫瑰,整五百二十朵,色澤深邃如絲絨,花瓣飽滿厚重,每一朵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,毫無瑕疵。
其間錯落有致地搭配著銀灰色的銀葉菊和翠綠的尤加利葉,整體被包裹在質感高級的啞光灰色藝術紙中,系著深色緞面絲帶,上面懸掛著一張小巧精致的燙金卡片。
這束花的存在感實在太強,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同事的目光,竊竊私語聲和驚嘆聲低低地蔓延開來。
“哇,郁瑾,這誰送的啊?”
離得近的同事立刻湊了過來,眼睛睜得老大,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那束花。
“這品相,這規模,絕對不是普通花店的手筆,看樣子至少五位數,是哪個追求者下血本了?”
另一個同事也深吸了一口香氣,滿臉羨慕。
“真的好香啊,而且這顏色也太正了,郁瑾,你快老實交代,是不是偷偷交男朋友了?還是位深藏不露的富豪?這手筆也太嚇人了。”
就連資質最老的前輩也笑著加入打趣的行列。
“就是,速速從實招來,是不是秘密戀情瞞著我們,發展到送這種等級的花了,看來好事將近啊,到時候必須請我們吃大餐。”
郁瑾看著眼前這束幾乎占據了她整個桌面、價格顯然不菲的鮮花,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,心中涌起的并非喜悅,而是濃濃的困惑和一絲難以喻的不安。
她取下那張精致的卡片打開,里面只有一句機器打印的英文短句。
have
a
nice
day
沒有落款,沒有署名,透著一種刻意的疏離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是誰送的。”
郁瑾抬起頭,語氣平靜地回應著周圍的調侃,眼神里帶著真實的茫然。
她動手開始拆解這束過于龐大的花束,動作利落。
“哎呀,別拆呀,多可惜。”
同事見狀急忙說道。
“放在我這里太占地方了,而且我也不太習慣這么濃烈的花香。”
郁瑾解釋著,手上不停,很快將巨大的花束分成了若干小巧精致的花束,然后微笑著分給周圍的女同事們。
“來,大家分一下,放在辦公桌上看看,心情也好。”
同事們先是一愣,隨即欣喜地接過,紛紛道謝。
“謝謝郁瑾。”
“你真大方。”
她們接過花,交換的眼神中探究和好奇的神色愈發濃厚。
如此昂貴且寓意明顯的鮮花,收到后竟如此平靜地分掉,還說不喜歡?
這背后絕對有故事。
郁瑾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微笑,沒有進一步解釋。
心底的疑慮卻像藤蔓般纏繞生長。
周津成?
他絕無可能做出如此浮夸且流于形式的事情。
那會是誰,惡作劇嗎,還是某種她尚未察覺的暗示?
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主編辦公室緊閉的門。
盛黎還沒有出來。
正想著,主編辦公室的門打開了。盛黎走了出來。
她今天看起來容光煥發,皮膚透著健康的光澤,嘴角含著一絲不同于往日的溫和笑意。
但更讓眾人暗自驚訝的是她的穿著和舉止。
她罕見地摒棄了那些彰顯氣場、步步生風的尖銳高跟鞋,換上了一雙柔軟舒適的真皮平底鞋。
身上穿的也不再是凸顯曲線、充滿攻擊性的緊身套裝,而是一件面料垂順,剪裁寬松的絲質襯衫和一條舒適的闊腿褲,整體風格柔和了許多。
她手里拿著一個設計簡約的白色保溫杯,走到茶水間,沒有像往常一樣直奔咖啡機,而是擰開杯蓋,里面飄出淡淡的紅棗枸杞和桂圓的清甜香氣。
“盛主編,早啊,今天不喝咖啡了?”
一位路過的資深編輯好奇地問了一句。
盛黎笑了笑,語氣輕松自然:“嗯,最近開始注重養生了,戒掉咖啡因了。”
她說著,似乎想起什么,又轉身回到辦公室,拎出了一個小巧但做工精良的嵌入式迷你酒柜,里面放著幾瓶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紅酒和單一麥芽威士忌。
“來,這些你們誰感興趣誰拿走。”
她將酒柜放在公共區域的桌子上,招呼著同事們。
“我決定戒酒了,以后都不喝了,放在我這兒也是落灰。”
“戒酒?”
這句話像一顆小炸彈,在辦公區引起了不小的震動。
誰不知道盛黎是圈內出了名的好酒品鑒者,壓力大時或慶祝項目完成時,總愛小酌一杯。
戒酒這個消息簡直比雜志銷量暴漲還讓人難以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