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”盛黎面對眾人的驚訝,面色不變,笑容依舊從容,“到了年紀,得學會愛惜身體了,以后走健康路線,清淡飲食,規律作息。”
同事們面面相覷,雖然覺得無比古怪,但面對免費的高級酒水,還是高興地圍了上去,一邊分著-->>酒,一邊說著“謝謝盛主編”“太可惜了”之類的話。
郁瑾始終站在自己的工位旁,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
桌上殘留的花香尚未散盡,盛黎這突如其來的生活方式巨變,摒棄咖啡美酒、穿上平底鞋、端起養生茶。
實在是讓人意外。
對了,是試管。
郁瑾想到盛黎不久前在電話里那句輕描淡寫的“已經搞定”,更加堅定了內心的猜測。
難道真的成功了?
所以盛黎才開始如此小心翼翼地注意一切孕期禁忌,她今天的氣色才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、飽滿的瑩潤光澤。
郁瑾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冰涼的辦公桌隔斷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,才勉強支撐住有些發軟的身體。
她看著盛黎在人群中談笑自若,那雙總是閃爍著精明的眼睛里,此刻似乎真的沉淀下某種近乎柔和的輝光。
很柔和,很美麗,好像是母愛泛出。
不,這一定是她的錯覺,是過度焦慮導致的臆想。
可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,又能有什么合理解釋,能讓盛黎這樣的人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?
郁瑾的心跳失序,亂成一團。
如果盛黎真的成功了,那意味著她與周津成之間那點微弱而畸形的聯系,也將被徹底斬斷。
而她為自己和小景規劃的那條逃離之路,必須更快更決絕。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,緩慢地坐回椅子上,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電腦屏幕上。
她發現自己握著鼠標的那只手,正微微顫抖著。
郁瑾埋頭整理下午開會要用的資料,隱約聽到主編辦公室里傳來盛黎講電話的聲音。
辦公室的門并未關嚴,斷斷續續的詞語飄了出來。
“嗯,我知道前幾個月最重要了,得特別小心。”
“放心吧姐,我都安排好了,最好的月子中心已經預訂了。”
“月嫂也看了幾個,到時候還得您再把把關。”
“保姆肯定要請的,不然忙不過來。”
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小錘子,精準地敲在郁瑾緊繃的神經上。
前幾個月、月子中心、月嫂、保姆。
這些詞匯串聯起來,指向一個唯一且明確的結論。
郁瑾握著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緊,指節泛白。
她幾乎能肯定了自己的猜測,盛黎的試管成功了。
周家似乎已經知情,跟盛黎打電話的人應該是周芷。
她們甚至開始積極地為迎接這個孩子做準備了。
周芷都知道,還在電話里關切地詢問安排。
不知為什么,這一切跟她沒有關系,但是一股酸澀的感覺卻漫上了心頭。
她低下頭,努力將注意力拉回文件上,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。
周家別墅的客廳里,氣氛卻與郁瑾想象的截然不同。
周芷斜靠在沙發上,臉上帶著慵懶而幸福的笑容,手輕輕撫著自己還完全平坦的小腹。
周母坐在她身邊,眼神里滿是欣喜和期待,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,興致勃勃地和她一起看著某家頂級月子中心的介紹。
“你看這個房間怎么樣?朝南,帶個大露臺,聽說他們家的產后康復師特別專業。”
周母指著屏幕。
“嗯,看著是不錯。”周芷點點頭,打了個小小的哈欠,“媽,您看著定就行,我相信您的眼光。”
周父坐在對面的沙發上,雖然還在看報紙,但嘴角也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,偶爾會插一句話。
“環境要好,安靜最重要,錢不是問題。”
“知道知道,肯定給我寶貝女兒和外孫女最好的。”
周母笑得合不攏嘴,她放下平板,拉著周芷的手,語氣充滿了期盼。
“芷兒啊,媽這回就盼著是個小外孫女。軟軟糯糯的小丫頭,多招人疼啊,你看你弟弟那個冷性子,估計是指望不上了,媽就指望你了。”
周母說著,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輕輕嘆了口氣,眼神里流露出真實的惋惜。
“說起來那個郁瑾的女兒,小景,我是真喜歡。那孩子,又乖又聰明,眉眼也俊,看著就格外親,要是我們周家的親孫女,該多好。”
周芷聞,挑了挑眉,看向母親,語氣帶著幾分隨意和不解。
“那您為什么不讓津成干脆娶了那個郁瑾,這樣小景不就是您名正順的孫女了,我看津成對那對母女也挺上心的。”
周母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,眉頭蹙起,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。
“胡說八道,津成哪里對她們上心了,他只是好心,看她們孤兒寡母可憐,才幫襯她們,這根本是兩碼事。”
她松開周芷的手,身體坐直了些,神情嚴肅。
“喜歡那孩子是一回事,讓她進我們周家的門是另一回事,那個郁瑾,來歷不明,還坐過牢,帶著個說不清父親是誰的孩子。這樣的人,怎么配進我們周家?怎么配得上津成?”
周母的語氣斬釘截鐵,帶著上層社會固有的傲慢和偏見。
“小景那孩子是招人疼,可惜投錯了胎,我們周家可以給她一些關照,但她的母親,絕無可能成為周家的兒媳,這一點,你以后不要再提了。”
周芷看著母親瞬間變臉,撇了撇嘴,沒再說什么,只是心里覺得有些好笑又無奈。
她重新拿起平板,漫不經心地滑動著頁面,將這個話題輕輕揭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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