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所謂的滿釉青瓷,是何模樣?”
陶樂山請她與宋玨,先去他所住的居所稍候,自己翻箱倒柜,良久,方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天青釉葵口碗來。
“請小姐過目,此碗還是先父所做,放眼整個錢塘,也是絕無僅有的巔峰之作。”
他已然將家產盡數變賣,卻獨獨留下此物,可見的確不凡。
宋璃接碗在手,只見那六瓣葵口,深壁飽滿,粉青釉色下,這可見赤棕色的大開片與冰裂紋,飽滿流暢,盡顯溫潤。
然,看至碗底,這葵口碗,采用墊燒技藝,雖有多層施釉,足端卻依舊難免露出灰色的素胎。
這,便是青瓷的“鐵足”特質,打磨光滑后,亦別有一番古拙韻味。
但若以此,稱為“滿釉”,那便未免有些牽強了。
宋璃一心同謝如琢致歉,自是要別出心裁。
她輕咳兩聲,不動聲色地淡淡道:“不知陶先生可曾聽過『支釘燒』之法?”
這“支釘燒”,顧名思義,便是取耐火泥,塑成上尖下圓的“山”形支釘。
或以粘土,將支釘粘于瓷器底部,或將瓷器放置于有支釘的泥餅之上單燒。
燒成后,再將支釘敲掉,如此,青瓷底部,便也可掛滿釉。
后世支燒,以北方汝窯工藝最為出名,支釘精細如芝麻,稱為“芝麻掙釘”。
大啟朝這江南之地的青瓷,縱然做不成汝窯的鬼斧神工,但驚艷世人,總不是難事。
支燒法聽來雖易,但所有支釘皆需經驗老道的窯工,親自捏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