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璃心中冷笑,臉上卻換了一副懵懂的神色,故作恍然大悟狀。
“我還道不知是哪位有心人,絞盡腦汁地在平江城中為桐煙墨造勢,原來竟是章掌柜!”
“宋府家訓,宋家子孫,無論身處何事,身在何方,為人都必得胸懷坦蕩,無愧于人。寸金坊實在是做不出能使人用之必中舉的神墨,這『用桐煙墨,當狀元郎』的美譽,寸金坊受之有愧。”
宋璃看向章掌柜,臉上笑意盈盈,又道:“章掌柜,阿璃知道您是一番好意,不過,還請您收回這些辭罷。”
“若是被外人知曉,只怕不會體察章掌柜的良苦用心,反倒是要指責您,蓄意捧殺寸金坊,實則是要構陷桐煙墨呢!”
宋璃笑晏晏,一副少女涉世未深,天真無邪模樣,看似無心率直,卻一語道破了章掌柜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。
偏生,她辭親厚,又叫人挑不出半分錯處。
章掌柜的笑意僵在了半空,臉上青一陣紅一陣,本還想開口,那早就準備好的說辭,卻登時卡了個結結實實,如鯁在喉。
好厲害的一張嘴!
看似只是提及宋府家訓,實則卻在暗諷章氏無論是為人,亦或是營生,皆不盡不實。
章掌柜在平江城內,叱吒多年,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?
他生硬地干笑了兩聲,壓下翻涌的情緒,雖領了宋璃的警告,卻依舊不死心。
“璃姑娘教訓得是,怪我一心只想著為桐煙墨造勢,竟險些釀成大禍!竟未想到,他日,若有心之人反咬桐煙墨于科舉有所助益的功效,不盡不實,璃姑娘一介弱女子,根本無力應對!”
“璃姑娘放心,此事因我而起,章氏責無旁貸。”
“章氏愿同寸金坊一道,盡心經營桐煙墨,更是定會竭盡全力,在平江城中,為寸金坊周旋,以我章氏百年經營的聲名,力保桐煙墨口碑無虞!”
此甚是懇切,宋璃眼底的笑意卻愈發冷厲。
章氏看中了桐煙墨的利潤可觀,想來分一杯羹,若是這章掌柜依著禮法,好生前來同她商議,她或許也會考慮,邀他成為桐煙墨的授權加盟商。
但如今,章掌柜欺她年幼,暗中動作,又威逼利誘
宋璃淡淡道:“謠止于智者,世人對桐煙墨的誤解,我自會出面澄清,寸金坊已有應對之策,就不勞章掌柜費心了。”
“您的這份心意,我平江織造署上下,永遠銘記五內。”
她咬緊了“平江織造署”幾字,便是在警告章氏,若是繼續編排寸金坊,得罪了朝廷命官,任他章氏在平江城如何樹大根深,是盤踞了百年的地頭蛇,貿然同官家相爭,也必得傷筋動骨,元氣大損。
章氏夫婦兩個,沒想到宋璃這樣一個粉妝玉琢的嬌滴滴女兒家,竟如此不好拿捏,碰了一鼻子灰,只得訕訕笑笑,尋了個由頭,起身告辭。
宋府眾人心中各有憂慮,待關起了府門,忙個個急切地湊上前來,問起宋璃心中的打算。
宋玨在席間早窩了一肚子火,此刻總算不吐不快,憤憤道:“在書院時,我便瞧著那章元魁不順眼,今日一見,這章氏果然是蛇鼠一窩!阿璃做得好!”
宋珩亦道:“章氏心術不正,阿玨,日后莫要再與那章元魁來往,須知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阿璃,他們今日未曾討到便宜,只怕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宋父倒是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