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廳這番喧鬧,自然瞞不過后宅。
“父親?發生了何事,怎竟令您如此為難?”
說話的是三小姐宋瑾。
她自幼伴在老夫人身側,同孟氏的幾個兒女,并不甚親厚。
如今宋老夫人遠在京師,她自知沒了靠山,搬入平江織造署時,特意只選了后宅處安靜的院落,素日里也是大門不出,二門不邁,閑來便只與詩書為伴,十足十的大家閨秀做派。就連今日宋家兄妹幾個前去放紙鳶,邀她前去,她也婉推脫了。
想來現下是得了消息,知道宋府現在正遇著個大麻煩,才急匆匆趕來了前廳。
宋父愁眉不展,倒是宋瑾,聽聞宋珩與宋璃兩個,冒冒失失頂撞了好心前來傳信的謝如琢,面露凝重之色。
“父親,女兒聽聞,那謝大人乃是朝廷新貴,皇上跟前的紅人,此番若是開罪了他,可如何是好?”
“若有謝大人集思廣益,暗中襄助,興許還能有驚無險地辦成這宮花差事,可如今五妹妹卻”
“依著女兒之見,不如先對兄長和五妹妹小懲大誡,一來,顯示咱們宋府的治家之道,二來,也可以此向謝如琢示好,也好再請他前來商議對策。”
宋珩本就對那謝如琢不以為然,聽宋瑾這般辭,不由得微微有些著惱:“不知者無罪,再說怒斥那謝如琢的人是我,我也早同他致歉了,同阿璃有何干系?”
他撇了撇嘴:“更何況,那謝如琢也不過是個同木石土塊打交道的粗人,咱們平江織造的公務,他能想出什么主意來?”
宋瑾性子柔弱,聽得宋珩此,眼圈登時便紅了。
“阿兄。瑾兒知道這樣委屈了你與五妹妹,只是想著為父親分憂”
宋父本就一籌莫展,現下兒女爭辯,更覺煩悶,索性擺手道:“珩兒,你今日如此莽撞,哪有半分禮法?瑾兒所不錯,你確是該回房去好好靜思己過!”
宋父慈愛,鮮少訓斥子女,此一出,宋珩登時老老實實垂下頭來。孟氏在一旁張了張嘴,本想勸解一二,卻是宋璃,微微上前一步,出手輕輕攔住了宋珩,一雙星子樣的眼睛,定定地看著宋瑾。
“三姐姐是好意,一心想著為父親解眼下這燃眉之急。”
“只是阿兄秋闈在即,實在不好因著這一點小事禁足,耽誤了科考。”
她抬起那晶晶亮的眼睛,向宋父行了個禮。
“父親,今日沖撞了謝大人,阿璃也有錯在身。阿璃愿竭盡全力,彌補今日之過。”
宋父依舊面沉如水:“你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兒家,又能想出什么主意來?”
宋璃笑道:“父親,阿璃已有對策,父親如若不信,不如便給阿璃七日為期,若七日后,阿璃依舊不能令父親寬心,情愿受家法處置。”
宋瑾亦勸道:“父親,五妹妹如此胸有成竹,她素來聰穎,不妨便讓她試上一試?”
宋父乏累得很,不愿再聽他們兄妹幾人爭論,索性擺了擺手,隨他們去了。
宋璃好不容易才勸好了萬般自責的宋珩,回了房,不多時,便又聽得青蘿前來稟道:“小姐,二小姐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