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姐姐宋瑯,與她雖是一母同胞,性情卻大不相同,最是嫻靜溫和,不似宋璃活潑跳脫。一手女紅技藝,師從孟氏高價聘請的名師,那亂糟糟的絲線,在她蔥白的十指間上下翻飛,便開出了栩栩如生的花兒一般,堪稱巧奪天工。
宋璃對這位二姐姐敬重得很,聞忙起身相迎。
“二姐姐怎么來了?”
她一邊招呼,一邊親自斟了熱茶,又擺出幾盤新鮮的果脯蜜餞。
宋瑯卻意不在此,蹙緊眉頭道:“阿璃,你何苦這樣冒失!”
見宋璃依舊不解其意,她輕嘆道:“你可知今日三妹妹為何要去父親面前說那一番話?”
“三妹妹自幼飽讀詩書,自詡才女,本以為你同兄長放紙鳶,不過是些市井女孩兒的小玩意,卻不想你那羽毛風箏,竟做得如此別出心裁。她素來心高氣傲,怎肯被你這幺妹比了下去?”
宋瑯無奈:“你既知道她的性子,同她僵持做什么,向父親認個錯也就罷了,何苦要賭什么七日之期!”她口中雖是說著埋怨之,但到底素來疼愛這幺妹,眼中擔憂之色漸濃。
“我同兄長商議,他會親自修書一封,向謝如琢致歉,我們二人湊了些月例銀子,送上一份薄禮,求他不計前嫌,重新同父親一道商議對策。你莫要執拗了,快乖乖去向父親賠罪,這事也就算過了。”
宋璃聽她如此盡心為自己打算,心下一暖。
她咧開櫻唇,莞爾一笑,撒著嬌滾進宋瑯懷中,全然不顧宋瑯板起的俏臉。
“阿璃就知道,二姐姐最疼阿璃了!”
她這副爛漫模樣,看得宋瑯哭笑不得,只得無奈地揉著她的額發:“你啊”
卻不想,須臾,宋璃便欠起身來,那雙小鹿一般的眸子,率直地看向宋瑯。
“二姐姐的好意,阿璃心領了。但這七日之賭,阿璃贏定了!”
“阿兄所不錯,謝如琢雖是好意,但到底不通金工之道,未必能提出什么獨到見地。縱然他當真鼎力相助,難不成父親這平江織造的政務,還能事事求著旁人出謀劃策?”
見宋瑯依舊滿臉愕然之色,她微微一笑,從懷中取出厚實的一本冊子,遞給宋瑯。
宋瑯將信將疑地定睛看去,只見那書冊上,赫然便是四個大字。
《絨花教程》。
她伸出蔥白的素手,才瞧了一頁,便連連搖頭。
“阿璃,你莫非是想做出這絨花,替父親交差?不是二姐姐潑你冷水,這主意,恐怕是不成。”
那教程扉頁上寫得清清楚楚,這所謂的“絨花”,原材料取自蠶絲線。
如此說來,豈不是同絲帛所制的絹花一般無二?
絹花雖大而鮮艷,又廉價易做,但到底光澤暗淡,花型潦草,女官們用作梳妝還好,可那些后宮的貴人們如何看得上這樣的俗艷之物?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