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者的第五是“命運”,意義無需多。
只是在范寧如今的浪漫主義晚期的年代,在音樂家們爭相以詩歌、文學、舞蹈、畫作為媒介,迫不及待地向他們的聽眾宣示自己的創作理念的年代......毅然轉入“無標題”的純器樂創作,連范寧最得意的合唱手筆都被暫時塵封,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抉擇。
他接下來遇到的對手層次、面對的樂迷期望,不再會是曾經創作《第一交響曲》時那樣簡單了。
但他仍然對自己選擇的轉型之路深信不疑。
生命與死亡的命題本來就是抽象的,如果說不運用聲樂因素,不給作品起個標題,就不會寫作了,何以稱之“新月”?
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就是純器樂,誰敢說其在生命與死亡的命題上,探討不夠深刻?
范寧希望接下來自己的幾部交響曲,無論是基調與立意,還是各個樂章間的聯系,都能更多地做到依靠音樂自身的邏輯發展,并且,即便如此,浪漫主義的悲歡與詩意分毫不減。
“第五,第五......不管是貝多芬,還是我自己,如果按照九首交響曲的創作生涯來算的話,這位于正中間......”
“而我,由于已經用了兩個樂章描繪死亡、哀嘆與聲嘶力竭的掙扎,接下來諧謔曲、柔板、終章的功能均未實現,還余三個樂章......那么,這部作品很可能需要五個樂章才能完成,現在構思的第三樂章進展,也恰好位于正中間.....”
“很有趣,作品序號也在正中,樂章序號也在正中。”
“一個很重要的轉折啊,就和十日前的回歸,昨夜的升格,今夜的授勛、約談與心情變化等一系列節點所構成的重要轉折一樣......”
“如果我的創作進度足夠理想,也許可以提前一個月或數個月,讓待在圣珀爾托的羅伊小姐看看我前幾個樂章的構思,看看她又會如何贊揚和評價,本身,我就需要提前數個月抵達圣城......”
范寧情不自禁地用口哨吹出了一句輕快活潑、諧謔曲風格的樂思,構成類似“轉折信號”般的號角之聲。
在第一樂章中葬禮進行曲苦苦追尋而確立不得的d大調,成了這個樂章的主調性。
“轟――”
與之同時,發動機的點火噪音與上空飛艇的轟鳴交織在一起。
隨著車輛輪胎的碾動,混著香水、食物與煤煙味的空氣也從車窗縫隙灌了進來。
“圣塔蘭堡的夜景從來不會令人失望。”范寧看著窗外夜幕低垂。
巨大的鋼鐵建筑與臨街店鋪的銅質招牌遠近交錯,在移動中形成了某種擁有穩定邏輯的藝術結構。冷白色的電燈與亮黃色的煤氣燈以不同的速度,成群成群掠過霧霾,像游蕩的星與追逐的火。
“范寧大師對帝都也很熟悉么?”瓦爾特問道。
“何止熟悉。”范寧笑著搖頭,隨即回憶起來,“呵呵,你可能不知道,在過去我有一大段時間頻繁往返這兩座城市......而且,在圣塔蘭堡走街串巷,拜訪結識了相當多相當多的朋友,交換了種種彌足珍貴的觀點......他們部分是上流政要、學院大咖,部分當時已在藝術界嶄露頭角,但更多的,當時則還在城市一隅默默無聞......”
“這一次,應該輪到他們陸續來見我們啦......”
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