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衙內額間冷汗涔涔,恨不得當場消失。
李念兒更是渾身發抖,羞憤欲死。
孟羲瞧著這對兄妹如跳梁小丑般的丑態,譏誚一笑:“回頭定要好好說與姜夫人聽聽,讓她也見識見識自己妹夫的治家之道。”
李家兄妹如遭雷擊,這是要將今日之事直接捅到李家最大的靠山那里去!
原來這孟羲不但不幫他們,反而,還要讓他們在姨母面前徹底失了體面!
陸昭若看向孟羲。
前世李念兒縱馬鬧事是在一年之后,當時她并不在場。
后來雖在孟府小住過幾日,也只見過他那位妻子,始終未曾得見這位孟公子真容。
而那時,他父親早被貶職。
李念兒不甘地絞著帕子,甜膩地喚了聲:“孟公子……”
孟羲目光懶懶掃過她,譏誚:“今日你求騎我的馬時,那副殷切又愚蠢的模樣倒也有趣,本以為能瞧個熱鬧,誰知……”
他輕笑一聲,“竟是這般不堪入目。”
他話音陡然轉冷:“真是……令人厭煩。”
李念兒渾身一顫,甜膩的笑容僵在臉上,羞憤得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。
她原本以為孟羲愿意與她同行,甚至那般輕易就將價值千金的寶馬借給她,多少是對她有些不同的。
那份若有似無的“特殊”,讓她暈乎乎地以為,自己在他心里終究是特別的。
就憑著這點癡心妄想,她才敢這般放縱,縱馬傷了人不怕,當街折辱巡檢也不怕。
她心里偷偷想著,反正有他在呢,他能把馬借給她,自然也會替她收拾任何爛攤子。
可她怎么都沒算到,他非但沒替她撐腰,反而親手將她的體面撕得粉碎,毫不給她任何臉面。
隨即。
她惡狠狠地瞪著陸伯宏跟陸昭若!
陸昭若自然把李念兒的神態看在眼里,如此真好,她就不會如上世一樣死纏爛打,威逼利誘地嫁給兄長了!
孟羲的目光這才慢悠悠轉向陸伯宏,語氣里聽不出喜怒:“至于你,陸巡檢,縱有千般理由,以火驚馬,傷我坐騎,此事又該如何論處?”
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路見不平的善人。
驚嚇了他的愛馬,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。
陸伯宏正要開口,陸昭若卻搶先一步,擋在兄長身前,她清雅的身姿微微俯下,行了一禮,聲音清晰而沉靜:“孟公子明鑒!以火逼退驚馬之計,是民女情急之下所想出的下策,與家兄無關!他只為救人,一切罪責,民女愿一力承擔!”
孟羲的視線終于完全落在陸昭若臉上。
見她雖眼眶泛紅,發髻微亂,但眼神清亮,態度不卑不亢,在這種境地下仍能條理清晰地回話,他眼中的贊賞之意更深了幾分。
他略一挑眉,似乎來了些興趣:“哦?是你想的法子?倒有幾分急智。”
“不過,多數馬匹并不畏火,你怎知此法定然有效?”
陸昭若福了一禮,語氣沉穩了許多:“公子明鑒,民女雖見識淺薄,于相馬之道卻略知一二。您這匹坐騎神駿非凡,肩高體健,蹄大鬃長,觀其形貌氣度,必是源自西域大宛的天馬遺種無疑。”
她稍作停頓,見孟羲并未出打斷,便從容續道:“而此類西域寶馬,性子雖烈,嗅覺卻遠較中原馬匹更為靈敏脆弱,尤其懼怕煙火之氣與爆燃之聲。方才情勢危急,民女見尋常法子已無法制止,才不得已行此險招,驚擾了公子的愛馬,萬望公子恕罪。”
孟羲眼中倦意漸消,原先因馬匹受驚而起的不悅已然消散,轉而透出幾分探究的興味。
倒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