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舟咳了好幾聲,“也是我自己不注意。”他甚至自嘲起來,“這么多天都沒事,還以為我身體好些了呢,至少從一個小螞蟻到大螞蟻吧。”
唐挽握在他手腕上的素手忽然抓緊。
有點疼,裴舟咳嗽著,抬起黑眸剛想說話,就看見眼淚從她面頰上滑落。
像是剔透的珍珠,斷了線,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。
裴舟瞬間慌了,他用手肘撐著坐起身,連忙擁住她,擦掉她的眼淚:“怎么了挽挽?”
唐挽咬著唇,一不發,固執地看著他。
裴舟聲音干澀:“抱歉,我不該這么說。”
唐挽嗚咽一聲:“你就是故意的,故意讓我難過。”
“我怎么會——”裴舟屏住呼吸,慘白著臉,“對不起,我發誓不會再拿身體說笑了。”
唐挽撲進他懷里嗚嗚哭起來。
裴舟則是懊惱不已,他確實知道錯了,不該這么形容自己,也不該明知道她討厭聽到有關他身體的討論卻還是說了。
更不應該——產生懷疑后,思考過多,讓自己病倒了。
是的,裴舟在懷疑陸老的身份,一切都那么巧合,在江南找到陸老,又恰好是曾經遇見這種病癥的人,還愿意為此跑一趟,像一場自圓其說的戲劇。
更奇怪的是,如果挽挽相信這個陸老真的那么有本事,不會沒有讓陸老幫忙看看他的身體,要知道,以前就算是個有名的大夫,挽挽都會至少讓大夫給他把個脈。
抱著流著淚的妻子,裴舟懊惱地拋卻這些懷疑。
他就不該這么想的,無論如何,她都是他最在意最重要的人。
“對不起,挽挽。”他捧起她的臉,一點點給她擦掉眼淚,和她額頭相抵,“我保證再也不會了,這次是我錯了,挽挽想要我怎樣都可以。”
“只要你別再讓我難過,只要你好起來。”
“我都聽你的。”
看見她止住淚水,裴舟才松了一口氣。
桃兒把煎好的藥湯端過來。
唐挽從她手里接過,用湯匙舀起一勺,吹溫了,先自己抿了一小口,苦得她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,被水洗過的明眸抬起來,沒好氣地瞪他一眼,好像說“看你不注意吧,又要喝這么苦的藥了”。
裴舟忍俊不禁,一點都不舍得移開眼。
一勺藥湯喂到他嘴邊,他張口喝下,苦澀蔓延整個口腔,流進胃里。
但他卻覺得一顆心泡在了溫水里,暖洋洋的,鼓鼓脹脹。
一碗藥喝完了,他握緊唐挽的手:“我以后會照顧好自己的,不會再逞能。”
唐挽點了點頭,溫聲細語:“每件事都急不得,私塾的事,我們慢慢來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,還是相公教我的呢。”
裴舟笑起來,深邃的輪廓化開,溫柔極了,薄唇上揚出好看的弧度。
唐挽湊過去輕輕咬了一口:“不過相公這次還要是要受到懲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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