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晚上,雨已經徹底停了。
孟若朝熨好一條旗袍掛好,看了看時間,已經六點半。
她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個假,晚上去吃點好的。
海城市中心有一家法餐,據說做得很不錯,她關了店,打車直接去了。
餐廳裝修得很是高大上,玻璃旋轉門將霓虹切割成流動的光影。
孟若朝被侍者引導著走入餐廳后,一眼就看到,水晶燈下,顏秋白跟杜溪溪正好面對面坐下來。
三人視線在空中猝然相撞。
顏秋白先是一愣,隨后眉頭一挑,目光如探照燈般掠過孟若朝的肩頭,迅速掃視她身后。
這個動作快得幾乎像錯覺,但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他的緊張。
“朝朝?”
杜溪溪的驚呼帶著恰到好處的訝異,蕾絲袖口下的手指卻收攏成拳。
“真巧呀,我們剛開完會,就一起來了,你千萬別誤會。”
她尾音輕揚著解釋,讓她別誤會,聽著更像害怕她不誤會。
顏秋白站起身來,銀質袖扣在燈光下晃過冷光。
他沒看到她身后跟著別人,可心頭的疑惑并未打消,索性直接發問。
“和誰來的?”
他知道她并不喜歡社交,在海城也還沒交到朋友。
“自己。”
孟若朝解釋,有幾分猶豫。
侍者還站在旁邊等著,她卻一時拿不定主意,是要坐下來一起,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自己吃。
坐下來一起的話,杜溪溪肯定又要發難,她不想破壞用餐心情。
可如果不坐一起,又會很奇怪,畢竟她才是顏秋白名義上的未婚妻。
她的猶豫,被顏秋白看在眼里。
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讓他眼底驟然涌起暗流。
他突然揮了揮手,讓侍者給這桌加一副餐具,又略顯強硬地讓孟若朝坐。
“我的未婚妻,跟我在同一家餐廳吃飯,卻自己來,還自己坐的話,傳出去,怕是要傳我們關系出現危機。”
他好似在開玩笑,但聲音沉在喉間,更像是質問。
孟若朝敏銳地察覺出他在不高興,有些不明白。
這男人是什么火藥桶嗎?怎么總對她生氣呢?
她最終在他身邊入座,聞到了他身上沾染的晚香玉香氣。
這是杜溪溪最喜歡的香水。
她忍不住皺眉,卻借著垂眸整理旗袍掩去了。
侍者安靜地為她鋪上餐巾,擺放餐具,發出細微卻清晰的瓷器碰撞聲。
顏秋白一直在看她。
她穿著素雅的絲綢旗袍,長發松松挽起,露出優美的頸項。
她沒有搭他的話,只接過侍者遞過來的菜單,微微垂著眼瞼,專注地看著。
那份沉靜,甚至可以說是疏離,與杜溪溪刻意的熱絡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他沒有看到她身后跟著別人,證實了她“自己”的回答。
可這非但沒有讓他安心,反而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了更深的漣漪。
一種混雜著失落、不被需要和莫名怒火的暗流。
突然,他的目光凝固在她空蕩蕩的手腕,隨后,猛地扣住她的纖細皓白的手腕,聲音里裹著冰碴。
“奶奶給你的鐲子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