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華在暖星閣偏殿的床榻上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期間,她時而眉頭緊蹙,額角沁出冷汗,時而嘴唇翕動,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。
香橙奉沈星沫之命在一旁照料,見她如此情形,心中不免有些惴惴。
直到第二日傍晚,沈月華才悠悠轉醒。
她睜開眼,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瘋狂與渙散,也不是那晚在牢中的冰冷死寂,而是一種帶著巨大驚恐和茫然,仿佛剛從一場無比真實而可怕的夢魘中掙脫出來。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她聲音干澀沙啞。
香橙連忙端來溫水,小心地扶著她喝下。
喝過水,沈月華靠在床頭,眼神空洞地望著帳頂繁復的花紋,身體還在微微發抖。
“三小姐,您感覺怎么樣?可還有哪里不適?”香橙輕聲問道。
沈月華緩緩轉過頭,看向香橙,眼神聚焦,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恐懼:
“香橙……我……我做了好長一個夢……一個好可怕的夢……”
香橙心中一緊,面上卻不動聲色:
“夢都是反的,三小姐定是日有所思。”
“不!不是的!”沈月華猛地抓住香橙的手,力氣大得驚人,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里,
“那個夢太真實了!我夢見……夢見母親和大姐姐……她們……她們殺了二姐姐,……我看見一個銅燭臺,直接砸在了二姐姐的后腦上……血流了一地,可是她們……大姐姐讓人把二姐姐丟到星輝塔去……”
她的眼淚洶涌而出,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:
“我看見二姐姐死了……她看著我,眼神那么悲傷,那么不甘……她死了!是被母親和大姐姐活活害死的!”
香橙聽得心頭巨震,雖然她知道自己家小姐還活得好好的,但親耳聽到沈月華如此清晰地“夢”到,還是感到一陣寒意。
“你看,你現在在二小姐的暖星閣里,二小姐好好的,過幾天就要大婚了。那只是夢……”
她努力保持鎮定,反手握緊沈月華冰涼的手,安撫道:“三小姐,那只是夢……”
“還有!還有!”沈月華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懼回憶中,
“后來……后來我又夢到……我去了一個黑漆漆、好可怕的地方……是大牢!對,是大牢!我見到了大姐姐……然后……然后……”
她的呼吸驟然急促,瞳孔收縮,臉上血色盡褪:
“然后我不知道怎么了,我好像不是我了自己……我手里拿著一根簪子……我……我撲了上去!我把簪子……插進了大姐姐的心口!好多血……好多好多血……”
她松開香橙的手,雙手抱住自己的頭,發出壓抑的、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:
“是我殺了大姐姐!是我!我幫二姐姐報仇了!可是……可是我殺了人!我是幫兇!我也是幫兇啊!”
這番顛三倒四、卻又暗合了部分真相的哭訴,讓香橙背后冷汗涔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