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深想這其中有多少是夢境，有多少是那晚不可說的真實。

她只能一遍遍地安撫：“三小姐，您冷靜點！那都是夢！大小姐她是……她是自盡的，與您無關！”

“自盡？”

沈月華抬起淚眼朦朧的臉，茫然地看著香橙，隨即又猛地搖頭，

“不！不是！我看見了！是我！是我殺了她！二姐姐……二姐姐她看著我……她好像……在對我笑……”

她的話語混亂，邏輯不清，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負罪感卻無比真實。

她仿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，將那晚被原主沈星沫魂魄上身的經歷，與潛意識里對沈云曦和王氏的恐懼、以及對沈星沫之死的模糊認知，混雜在一起，編織成了這個光怪陸離卻又觸及核心的“夢魘”。

香橙小心翼翼道：“三小姐，夫人來看過你幾次了，讓我們你一醒來就告訴她。”

沈月華別過臉去，似乎不愿意面對她夢里的一些場景。

她決絕道：“我醒來，也不用和我母親說，我不想見她。”

香橙無奈，只好又問“三小姐已經醒了，是否要回暖月閣？”

沈月華驚拒道：“二姐姐攆我走？她不管我了？”

香橙只好安慰：“沒有沒有，我們家小姐讓你在這里休息，沒有說要趕你走。”

沈月華才平靜下來。

這番折騰耗盡了沈月華本就虛弱的心力，她再次昏睡過去。

但即使在睡夢中，她也依舊不安穩，時常驚厥。

香橙不敢怠慢，立刻將情況稟報了沈星沫。

沈星沫聽后，沉默了片刻，只淡淡道：

“知道了。讓她睡吧，醒了之后，給她準備些清淡的飲食。另外，去回復禮部和宮中，就說三小姐病情稍穩，可以遵旨，擇日前往皇家寺廟了。”

她知道，沈月華的心魔已種，那個驕縱刁蠻的侯府三小姐已經死了。

或許，青燈古佛，才是她唯一的救贖。

幾天后，精神稍微穩定，但眼神卻徹底沉寂下來的沈月華，穿著一身素凈的棉布衣裙，在幾個宮中派來的嬤嬤和侍衛的護送下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城，前往城外的皇家寺廟落發出家。

沒有隆重的儀式，沒有親友的送別。

曾經夢想著鳳冠霞帔、遠嫁他國成為王妃的少女，最終剪去三千煩惱絲，換上了一襲緇衣，常伴古佛青燈。

在她離開暖星閣前，她對著沈星沫所在的主殿方向，鄭重地磕了三個頭。

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，是感激，是懺悔，還是徹底的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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