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蠱之術?
他竟將華藍玉的病,算在了她的頭上?
見她不語,只是用一雙淬了冰的眸子死死地看著自己,燕城眼中的瘋狂更甚。
他似乎也意識到這樣下去會把人掐死,猛地松了幾分力道,但手依舊箍著她的脖子,將她困在墻壁與他之間。
他喘著粗氣,猩紅的眼睛里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,語氣也從純粹的暴怒,變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、夾雜著威逼與利誘的癲狂。
“華玉安,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。”他壓低了聲音,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,“只要你肯救玉兒……只要你肯拿出解藥,或者……或者獻出一碗你的心頭血做藥引……”
心頭血?!
華玉安的瞳孔驟然緊縮!她終于明白,這不是無端的污蔑,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!
“……我便答應,娶你。”
燕城盯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頓地拋出了那個曾經是她畢生夢想的誘餌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世子妃嗎?我成全你!只要玉兒能好起來,我燕城立刻八抬大轎,把你娶進燕國公府!你想要的一切,我都可以給你!”
他說得那么理所當然,仿佛這是對她天大的恩賜。
唾沫星子再次濺在她的臉上,帶著令人作嘔的腥氣。
華玉安笑了。
在這窒息的壓迫下,在這生死的威脅前,她竟低低地笑出了聲。
笑聲破碎而凄厲,像寒鴉在雪地里的哀鳴。
原來如此。
原來在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眼中,她不過是一個可以用“世子妃”之位來交換一碗心頭血的物件。
她的命,她的情,她的尊嚴,竟是這般廉價。
她的笑聲像一根根尖銳的鋼針,狠狠刺進了燕城早已失控的神經里。
“你笑什么?!”他暴怒地低吼,“你不同意?!”
華玉安緩緩抬起眼,那雙清冷的眸子里,此刻沒有了半分愛戀與執著,只剩下無盡的嘲弄與死灰般的寂滅。她用盡全身力氣,從被扼住的喉嚨里擠出幾個字,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。
“燕城……你真惡心。”
這四個字,徹底點燃了燕城腦中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。
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他面目猙獰,徹底失去了耐心,猛地向后一揮手,厲聲喝道:“動手!把她給我綁起來!”
兩個侍衛相視一眼,雖有些猶豫,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。
華玉安死死咬著下唇,哪怕被他禁錮著,依舊拼命掙扎。
她絕望地看向四周,這偌大的皇宮,竟沒有一個人能來救她。
“放肆!你們敢!”她厲聲呵斥,試圖用公主的身份震懾他們。
可燕城早已瘋魔,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折疊好的帕子,扔給其中一個侍衛,命令道:“用這個!堵住她的嘴!”
那侍衛打開帕子,一股濃烈刺鼻的甜香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。
是烈性的迷藥!
華玉安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“你們……啊!”
一個侍衛從背后死死抱住她的雙臂,另一個則拿著那塊浸透了迷藥的帕子,不管不顧地朝她的口鼻捂來!
“唔……放開……!”
她拼命地偏頭躲閃,那支被她緊握在手中的木簪,也在這劇烈的掙扎中,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,摔成了兩截。
那一瞬間,華玉安所有掙扎的力氣,仿佛都被抽空了。
母親留給她的最后一點念想,斷了。
她與過去所有美好的最后一絲牽連,也斷了。
冰冷的藥巾,最終還是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那股霸道的甜香瘋狂地涌入肺腑,剝奪著她的神智。
她的力氣在飛速流失,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、模糊。
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,她看到的,是燕城那張因得逞而顯得愈發猙獰、扭曲的臉。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仿佛只是一瞬,又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。
華玉安是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中恢復了些許意識的。
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、密閉的漆黑空間里,手腳被粗麻繩捆著,嘴里也塞了布團。
是那個早已備好的黑木箱。
他果然,是計劃好了一切,來取她性命的。
箱子猛地一震,停了下來。
外面傳來侍衛壓低的聲音:“世子,到了。”
“把她抬進去。”是燕城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的命令。
華玉安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漆黑的木箱里,死于窒息,死于絕望。
可她沒有。
箱蓋被人從外面打開,一股夾雜著塵土與腐朽香灰的陰冷空氣撲面而來。
當意識如退潮的海水般緩緩回歸時,最先感知到的,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