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,也高估了所謂血親的紐帶。
看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蘇睿淵,他自嘲一笑:“你恢復了之前的記憶,為什么不能恢復完整的記憶呢?多么不公平啊,憑什么你能心安理得的做你的大將軍的兒子,而我就要背負這么多?”
“你從來都不是肖祁墨,而是蘇睿淵,是我錯了,妄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你回心轉意。”
“也對,就連凌江國的名號都是你最近才從我口中聽到的,如何能指望你對它有多深的感情呢。”
“從此,你便做你的蘇睿淵吧,你我從此橋歸橋,路歸路。”
說罷,他讓人把蘇睿淵帶走。
“給他送到黎國東宮,他心心念念的地方。”
“是。”
蘇睿淵看著肖禹舟削瘦的身軀沒入黑暗,明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卻飽經風霜,復國的執念壓斷了他的脊梁,使他的背影顯得無比孤寂和凄涼。
他知道,肖禹舟想要的不過是實現亡國舊愿,替死去的父母和國人報仇。
可他雖身為凌江國皇室后人,卻被黎朝的大將軍扶養成人,大將軍是他的母親,他最敬愛之人。
他又如何能踩著她的尸骨,傷害她奉獻一生去守護的國家?
暗衛扶起蘇睿淵的身子,喂他吃下一顆藥:“這是解藥,吃了它毒性便不會發作。”
見蘇睿淵沒有任何反應,他忍不住道:“不知蘇公子可知曉主子為何命人派這么多暗衛圍追堵截,卻在最后的關頭放您離開?”
“黎朝派了二十萬精兵把我們包圍,每個人都想取主子的項上頭顱來換軍功,黎朝人更是揚要把肖賊余黨挫骨揚灰。”
“蘇公子,我們這些人都是被黎朝拋棄的,就算加上所有的老弱婦孺也不過堪堪十余人,如何打得過?”
“主子將留在近身的暗衛盡數派來,一是為了將你打傷,堵住黎朝的幽幽眾口,好讓您做回那個尊貴的將軍嫡子、東宮的侍君;二是讓我們下手有分寸,切不可傷您性命,別人他信不過。否則,蘇公子當真以為自己武藝高強到能一人殺死這么多死侍嗎?”
蘇睿淵眸光微動。
暗衛小心的把他背上,道:“和蘇公子說這么多,也并不求蘇公子能與主子并肩,我知道蘇公子心中有自己的忠義要守,但請蘇公子能念在主子對您兄弟情義的份上,逢年過節買些吃的去主子的墳頭上看看吧。”
那是他們肯定也都不在了,他不想主子生時一個人,死了還要受寂寞之苦。
主子不愛喝酒,只珍愛食物,因為主子生前過得太苦了,幾乎沒吃過一頓飽飯。
暗衛輕呼一口氣,不等蘇睿淵是何反應,輕身一躍,從這片剛經歷過混戰的樹林里隱去。
等到來年,這里的草木植被會發出新芽,可他們沒有來年了,就和凌江國一樣,永遠的消失在歷史的墳墓里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