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侍君好像快醒了。”
是誰在說話?
蘇睿淵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,半輩子的記憶走馬燈一樣在回放。
他看到了母親因為他吊兒郎當的習武鞭笞他,卻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給他上藥;看到了于渺之前犯蠢一個勁兒的給黎云書獻殷勤,又慢慢的對自己好;看到青竹為了救他被人砍傷,也看到肖禹舟面無表情的站在血泊中背影孤寂……
一滴熱淚不知從什么時候劃過眼角,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:“蘇睿淵,你該醒了。”
聲音由遠及近,將他從幻覺里拉了回來。
他睜眼,看到了于渺:“殿下?”
“是我。”
見他能開口說話且眼神凝聚有力不飄忽,于渺懸著的心終于能落下來。
之前太醫院的院首說蘇睿淵服用了失憶的藥,又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,雙重壓力下讓他無法清醒過來。需日日針灸按摩穴位陪他說話,才能使他清醒。
她這一等,就是三年。
蘇睿淵反反復復確定于渺是否無恙,她一身華服,臉上掛著笑,一切都是那么好,只是……
“殿下,您的肚子?”
他依稀記得她是懷有身孕的,難道……
“你都睡了三年了,難道我懷的是哪吒不成?”
于渺笑著,讓人把小郡主帶來。
蘇睿淵看著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,第一次見面卻絲毫不怯的女孩,
這是她的女兒。
他和她的女兒。
原來他睡了三年這么久?
蘇睿淵看著東宮因為他的蘇醒一片歡騰,有一些問題始終沒有問出口。
聽下人說,太女殿下這三年來一直在等他,女帝和諸位大臣一直勸她為東宮納入新人開枝散葉,可她卻一直堅持。
她對自己這么用心,他怎么能讓她為難?
可是,肖禹舟的背影就像一座大山,壓得他喘不過氣,即便現在他身居高位,衣食無憂,又得到了心愛之人的珍視,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,可他還是不能展顏,不能肆意去笑。
因為過去的樁樁件件無一不在提醒著他,他的生命是用大將軍和肖禹舟的血托舉的,這么沉重的代價,他受不起。
從前那個肆意張揚的蘇睿淵死了,在三年前就死了。
于渺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,和一旁的于倩對視一眼。
沒錯,于倩就是小青。
之前小青說大概兩年之后才能投胎,原來是這個意思,這也能解釋為何確認她懷孕之后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小青。
于倩拉了拉蘇睿淵的袖子:“父親可是在為叔父擔憂?”
“叔父?”蘇睿淵一愣,他身為將軍府的獨子,他的女兒哪里來的叔父。
難道是……
心中有一個猜想讓他震驚,他雙拳緊握,指甲用力到泛白,可他又害怕這只是一場空。
于渺撫上他的手,道:“肖禹舟沒有死,他還活著。”
蘇睿淵心頭一松,來不及消化這個好消息,猶豫著道:“這可是謀逆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