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走向門口。
不是走向那兩個女生。
而是……走向了窗戶!
走向我!
她的步伐很輕快,甚至帶著點……雀躍?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玩具的孩子!
幾步之間,她已經到了窗邊!
隔著一層玻璃,一片黑暗,我和她之間的距離,不到半米!
我甚至能感覺到,一股冰冷的、帶著空茫好奇的“視線”,穿透了玻璃,落在了我的臉上、我的身上!
我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!左眼深處的翠綠和右眼的琥珀幾乎要不受控制地燃燒起來!指尖的力量瘋狂涌動,下一秒就要徹底爆發!
她抬起手。
那只白皙纖細的、屬于人類少女的手,輕輕按在了內側的窗玻璃上。
沒有用力。只是貼著。
仿佛……在感受玻璃的冰涼?或者,在模仿著某種她見過的、人類打招呼的方式?
然后,她的手指彎曲,用指關節,對著玻璃,極其輕柔地——
叩。叩。叩。
敲了三下。
聲音很輕,但在萬籟俱寂的夜里,在我高度集中的聽覺里,不啻于三聲驚雷!
她在敲窗!
她在跟我打招呼?!
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!掛在外墻上的身體冰冷僵硬,大腦甚至出現了瞬間的空白!
而樓下,敲完窗戶之后,她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滿意。
我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、氣音般的笑聲。很短促,帶著一種純粹的、發現了新游戲般的快樂。
然后,腳步聲再次響起。
噠。噠。噠。
她向后退開了。走回了房間的黑暗深處。
那冰冷詭異的被注視感,也隨之消失了。
她走了?
就這么……走了?
我僵在原地,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,撞擊著肋骨的聲響幾乎要震聾自己的耳朵。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服,緊貼在冰冷的墻面上。
樓下房間里,只剩下張曉雨壓抑的、斷斷續續的哭泣聲。
那個“女孩”的氣息,徹底消失了。就像她出現時一樣突兀,一樣毫無征兆。
我甚至無法確定,她是不是還以某種我無法感知的方式,留在那片黑暗里。
但窗外那縷細微的“空洞”感,正在加速消散。仿佛隨著她的離開,那個被強行撐開的“門縫”,正在迅速彌合。
危險……解除了?
至少,暫時是。
我再也顧不上其他,手腳并用,如同逃命一般,以最快的速度沿著外墻滑落而下,落地時一個踉蹌,胸口的悶痛讓我幾乎喘不上氣。
沒有絲毫停留,我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那扇漆黑的窗戶,發力朝著矮墻狂奔而去,翻身掠過,腳步不停地扎進宿舍樓后的小樹林,直到徹底遠離那棟女生宿舍樓,回到相對開闊、有路燈照射的路面上,才敢停下來,扶著膝蓋,大口大口地喘息。
冰冷的空氣涌入肺部,帶著凌晨特有的清冽,卻吹不散盤踞在心頭的那股濃重的寒意和荒謬感。
那到底是什么東西?
它最后那幾下敲窗……是什么意思?
警告?戲弄?還是……真的只是某種無法理解的、基于好奇的“問候”?
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,這件事,遠遠沒有結束。
那顆珠子還在里面。劉倩和張曉雨的狀態極度糟糕。王莉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。
更重要的是——那個“女孩”。她離開了雜物間,去了哪里?她會不會再次出現?
她對我……似乎有著一種詭異的、特殊的“興趣”。
我抬起頭,望向清遠大學上空那輪被薄云遮蔽的、毛茸茸的月亮。
體內的“基點”沉寂著,但之前那一下細微的共鳴感,卻像一根刺,深深扎進了我的感知深處。
平靜的假象,被徹底撕碎了。
而我知道,這一次,可能比廢棄廠區那一次,還要麻煩得多。
天邊,已經泛起了一絲灰白。
我得在天亮前,趕回宿舍。
我直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女生宿舍樓的方向,壓下喉嚨口翻涌的血腥味,拖著沉重冰冷的身體,一步一步,融入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里。
路還長。
而某些東西,已經睜開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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