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戰渾身發抖,卻不敢再吭聲,拽著劉歡往外走。
劉歡臨出門前,惡狠狠地剜了冷月凝一眼:“你等著,冷家的錢,早晚得吐出來。”
門哐當關上,知青點陷入詭異的安靜。
冷月凝蹲下身,神色冷淡,默默撿起硬幣。
寧晚霽突然蹲下來,把自己的搪瓷缸塞給她:
“冷姐,以后咱們搭伙過日子,誰也別想欺負你。”其他知青也紛紛附和,有人遞來窩頭,有人塞來舊布衫。
冷月凝望著這些真誠的臉,喉間一陣發堵。
她突然把陶罐里的硬幣全倒在桌上,分成小堆:
“這些錢,就給知青點修漏雨的頂,給生病的同志抓藥,往后,咱們掙的每一分錢,都光明正大。”
知青們歡呼起來,煤油燈的光映著每個人的笑臉。
而屋外傳來,劉歡和冷戰的叫罵聲。
暮色漫過村口老槐樹,劉歡蹲在樹根陰影里,指甲反復刮著假診斷書邊緣。
泛黃紙頁上肺癌晚期四字被墨汁洇開。
她突然笑了笑,蒼白的臉多了幾分活氣,:“傻兒子,城里人治鄉下丫頭,還不是手到擒來。”
冷戰往手心啐了口,蹭掉嘴角的番茄醬,嫌惡地甩甩手上的假血包:“
這餿味能騙過誰,債主可等著砍我手指抵賭債。”
“忍著。”劉歡猛地拍他后背,鍍金鐲子在月光下閃過賊光,
“明早你就蜷知青點門口,我哭天搶地說你為尋妹,累出重病。”
“知青里總有心軟的,再加上你三舅的信。”她摸出張皺巴巴的信紙,
“城里郵局上班的三舅,明早就把冷月凝拿著家里全部的下鄉,這封信發往公社。”
冷戰眼睛發亮,又瞥見劉歡布衫里的兩百塊錢,急得跳腳:
“媽,你不是說家里沒錢,這兩百塊錢又是哪來的。”
“給你娶親的壓箱底。”劉歡狠狠瞪他,又掏出一百塊錢塞進他手心。
母子倆的影子在樹后扭成團,誰也沒發現,草垛后蹲著個身影冷月凝把他們的密謀。
一字不漏記在賬本背面,那頁紙上,還留著劉歡私吞撫恤金的紅手印。
夜風卷起草屑,劉歡的假診斷書被吹得翻卷,露出診斷日期。
冷戰的假血包滴著餿水,卻不知寧晚霽早把廢品站撿的贗品,換成了他們的栽贓道具。
這場城里人的算計,剛開場就漏了底,像老槐樹上的爛洞,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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