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思慮了半晌,任胭桃的臉上浮現一抹決然:“事已至此,我嫁定了將軍府,如今我身后無人,無父無母,這婚約是我唯一能把握的東西了……我決不能錯過。”
桂芝和一旁的嬤嬤對視一眼,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。
她們幾人是跟著姑娘入京的。
知曉任胭桃的野心和處境。
眼下只有成婚,成為聞家大嫂,才能有更好的日子過。
要任胭桃一輩子受窩囊氣,她們的日子也不好過。
虞聲笙將這事兒交給了丈夫。
他們兄弟倆說話要比她這個弟妹來的有用得多。
一開始聞圖還有些猶豫,似乎想就成婚一事再掙扎一下。
人嘛總是這樣,哪怕現實擺在眼前也總要妄想一回,指不定對方就放棄了呢?
對此,虞聲笙在飯桌上說的一番話讓聞圖幾乎抬不起頭來。
她是這么說的。
——“人家任二姑娘也不容易,一個孤女身邊就那么幾個丫鬟婆子守著,女眷幾人匆匆趕赴京城,若不是無人依靠,她犯得著么?你遠的不看,看看咱們自家姑母也該明白了,你若不娶,她往后的日子怎么過?婚約是明擺著的,咱們不履行,會落了個背信棄義、欺負人家孤女的壞名聲,何必呢?”
虞聲笙是不太喜歡任胭桃的性子。
那副弱質芊芊的模樣之下,藏著的是一顆勢在必得的心。
但她也是苦過的。
曾經也被婚約所束縛。
太明白在一份婚約中,女子的不易要遠大于男人。
是以,哪怕再與任胭桃性子不對,有些實話她還是該說就說。
聞昊淵很贊同:“你弟妹說得沒錯。”
聞圖:“……弟妹所極是,既如此,那就按照婚約來辦吧。”
他們達成一致,接下來就是露娘了。
好在露娘之前也知曉了情況,心中雖難過,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。
聞圖這會子倒是拿出了男人該有的擔當:“你放心,我先與她成婚,回頭另擇吉日聘你為平妻入府,與她平起平坐,不分貴賤。”
露娘大喜過望,淚水一下子潸然而落:“這話當真么?”
“當真,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東西了,你我情分這樣深,我也不舍得叫你為妾這樣委屈。”
露娘嚶嚀一聲,捂著口鼻,幾乎泣不成聲。
誠然,這是最好的結局了。
也多虧了聞圖沒有襲爵。
不然在正妻的名分上,就不能這樣稀里糊涂的。
況且,就算今日說是平妻,但在家譜上依然會寫明誰先入府,只不過是名分、待遇上顯得好聽好看一點。
不過這也夠了。
說一千道一萬,聞圖沒有襲爵,這一切就好操作得多了。
虞聲笙暗暗松了口氣,只要事情能平息就好。
誰不希望自己府里的日子太太平平的呢。
聞昊淵出面,請了當朝閣老為媒人,將聞圖和任胭桃的婚事流程辦得滴水不漏,看得虞聲笙嘖嘖稱奇。
真沒想到,看著粗的男人辦起事來倒是很細致。
良辰吉日已定,那一天晴空萬里,一頂熱鬧的喜轎,一路吹吹打打,還有那流水一般的嫁妝足足鋪滿了一整條街,任胭桃頂著鮮紅的蓋頭出了宅院正門,在喜婆的攙扶下羞羞答答地進了花轎。
一路抬進了威武將軍府的正門,好不風光。
為了給這位遲來的大嫂子撐場面,虞聲笙不惜花費重金,沿途撒了不知多少喜糖果子,還有一把接一把的喜錢。
雖說一把都是銅錢,可這樣不管家底地往外拋,看得她心頭一陣陣抽痛。
一想到過段時日還要這樣再來一回,虞聲笙頭都要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