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大哥聞圖口中,虞聲笙發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任胭桃。
原來當初聞圖奉圣命領兵出征時,任胭桃曾給他寫過數封書信。
無一例外,這些信中都寫著鼓舞的話,幾乎是三申五令,期盼聞圖此番能建功立業,風風光光地迎娶自己。
話里話外還提到了襲爵一事。
雖說兩家早有婚約,聞圖也知曉自己日后多半是要娶任家小姐為正室的,但這些話看多了,他本能有些反感。
將在外領兵作戰,其實就是刀口舔血。
戰場刀劍無眼,稍不留意就小命不保。
建功立業是一回事,但作為未來的妻子,不能只關心功名利祿吧?這多少有些過于急功近利了。
只是當時聞圖并未提出,戰場上也很難回信,就連收信也是斷斷續續。
“我本想著……回去后就與對方好好說一說此事,可我后來身受重傷,確實失憶了一段時日,又遇見了露娘;人的心又不能時時刻刻被掌控,一來二往便成了今日這樣的局面。”
他嘆息地搖搖頭,似也有些懊悔。
“你后悔了?后悔與露娘有了情分?”虞聲笙問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聞圖立馬反駁,“我是后悔當日覺察出任姑娘不太對,卻沒有及時與對方攤開來說,時至今日,反而耽誤了兩位好姑娘,實在是我的錯。”
這話聽著還像是人話。
她暫且平息了不滿,面色也好看了些。
“所以你就躲在后頭,讓我和昊淵頂在前方,什么退婚也讓我們沖在前,得罪人的事情我們做了,你倒好,坐收漁翁之利么?”
想來想去,她還是將心里話吐露出口。
誰知這么難聽的話落在聞圖耳中,他半點沒生氣,甚至連臉色都沒變一下,反而有些慌張的愧疚。
“弟妹說的是,弟妹莫要氣壞了身子……眼下府里當家做主的是弟妹,襲爵之人是二弟,你們擋在前頭我求之不得,還請弟妹見諒。”
他拱手作揖,無不恭順。
好像雙方的位置顛倒,聞昊淵更像是獨當一面的大哥,而虞聲笙則是照拂整個府邸的大嫂,至于聞圖——她算是看出來了,自己這位大伯哥就想著平靜淡然地過日子,讓他領兵打仗可以,建功立業也行,但他就是不想被名利所困。
這樣的態度倒也坦然。
少見這樣看得開的大哥。
當晚,虞聲笙就把自己今日所見所聞與丈夫說了。
說完后,她感慨地端著飯碗扒了兩口,細嚼慢咽地吞下,才慢慢道:“旁人家嫡出的兄弟兩個,怕是會為了爭奪這些打起來,到了你家卻反了過來,大哥竟對這些全無半點計較。”
“不是你家。”聞昊淵糾正。
“什么?”
“是咱們家。”
虞聲笙俏臉微紅:“你別挑刺。”
“這不是挑刺,這就是咱們家。”
“好好好,咱們家。”她懶得跟他較真。
又說了兩句,聞昊淵道:“自小大哥就是這么個性子,爹還在時,每日給我們兄弟的功課大哥總是第一個完成,完成之后他便不愿再管;斗蟲抓鳥,釣魚賞花,什么事情閑雅舒坦,他就愛做什么,常常氣得爹發火,對著他一頓打,說他不堪為家族長子,來日如何支撐門楣。”
“公爹這話也沒錯。”
凡世家大族,長子嫡孫的位置有多重要,所有人都清楚。
“你猜大哥那會兒跟我怎么說?”
“怎么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