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和我曾經在馬蒂面前的模樣，幾乎如出一轍……而這，非常危險。”

“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。”聽到這里，保持沉默的韓易抬起眼簾，注視著洛莉安，神情異常認真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，“如果我能做出任何承諾，那我想就是這個。”

“親愛的，她非常喜歡你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她總是談論你，每次提到你的名字，她的眼睛就會發光。她把你放在第一位，她把你視為一個真正理解她的人，一個能在她選擇的道路上，陪她走很久的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這不僅僅是一時興起，或者一時迷戀而已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喜歡她嗎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但你不只是喜歡她一個人而已。”

還是那句話，兩個人都是聰明人，在聰明人面前，狡辯是徒勞無功的，所以韓易選擇繼續沉默不語。

“看吧，這就是為什么我說這非常危險的原因。你是個危險的人，親愛的，比馬蒂更危險。”洛莉安伸出食指，隔空虛點了一下韓易的胸口，“我沒有原諒馬蒂對我的所作所為。但我理解他，我試著去理解他。他是一個迷失的靈魂，他試圖治愈自己，卻因此傷害了其他人的靈魂。”

“但你不是一個迷失的靈魂，親愛的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，但我通過網絡，和麥迪遜給我做的描述，做了些調查研究。你是個億萬富翁，一個20多歲就能支配數十億美元的男人。你年輕、迷人、充滿魅力，全身心投入你所熱愛的事物，并有足夠的資源去將你所熱愛的事物變成現實。光是金錢不一定吸引人，光是專注不一定吸引人，光是幽默也不一定吸引人，但是當它們加在一起的時候，極少有女孩子能夠抗拒，我相信你自己是明白這一點的。”

“親愛的，我不僅能看見麥迪遜，我還能看見宥真。我能看見宥真看你的眼神，我也能看見你看宥真的眼神，更能看見你們之間那些含蓄隱晦的互動。大明星和她風姿綽約的經理人同時喜歡上你，這種感覺肯定很不錯吧？”

“感覺就像身處天堂一樣。”片刻猶豫過后，韓易還是決定坦誠相待，因為他感覺，面前這個看過一切，也經歷過一切的酷老太太，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，可以理解他，或者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開導他的人，“但同時也像是身處地獄。”

“所以你比馬蒂更危險，親愛的。”洛莉安的眼角泛起了笑紋，“馬蒂害怕地獄，他想盡一切辦法遠離它。但對你來說，你喜歡的不僅僅是天堂――你同時享受著天堂和地獄。我想，你心里是住著兩個小人的，對嗎？一個想要所有人都幸福，另一個想要看見事情變糟，變得很糟。你內心的那部分，希望看到一切都進入毀滅模式，因為你認為，這是你救贖自己的唯一方法。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洛莉安對他毫不留情的深入剖析，讓韓易心驚，也讓他意外地感覺到了一點心安，“我試過把所有人都從我身邊推開，但我做不到。就像你說的，我愛這種感覺。也許我天生就是一個壞人，永遠都無法滿足。現在我已經接受了，就這么繼續放任它發展下去吧。如果結局不錯，那就完美。如果結局是毀滅，那就是我的報應。”

“媽媽，還是爸爸？”洛莉安沒頭沒尾地問了這么一句，但神色突然變得極不自然的韓易，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。

“看來是爸爸了……不過，那是另一天的另外一場談話了。”洛莉安重重地嘆了口氣，揉了揉眉心，“我現在想告訴你的是……親愛的，我不會批判你。我理解你。你面前擺著各種選擇，你也有權力選擇所有選擇。我的意思是，為什么不呢？如果我是你，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，一秒都不帶猶豫的。”

“但請記住，在這條短短的導火索的另一端，是你喜歡的人，也是喜歡你的人。”

“現在，你決定將這根導火索連接到哪里，決定了她們會感受到多大的傷害。如果是煙花，那沒問題，讓它在空中爆炸，讓每個人都盡情狂歡，歡樂之后，一切都會隨風而去。但如果是核彈……那么毀滅的人，可就不僅僅是你了。”

“我不在乎麥迪遜會不會因為喜歡你而被傷到，因為我知道她會的。事實上，我還希望她被傷到呢。這會給她上一堂寶貴的人生課，為她套上一層厚厚的盔甲，促使她形成在感情方面的防御機制，這樣她就不會再被同樣的事情給傷害第二次了。她是一個有熱情、有天賦、有才華的可愛姑娘，她終將以她的方式征服這個世界。而你，是她征服世界之前，必須經歷的那一關。”

話及此處，洛莉安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，不輕不重地放在了茶幾上，發出讓韓易心頭一顫的脆響。

“現在，我不會威脅你，因為像你這樣的男人不會對威脅做出反應，因為威脅對你不起作用。我以朋友的身份希望你，也以奶奶的身份請求你……”

“對她好一點，讓她笑，讓她著迷，讓她愛上你，也讓自己深深地愛上她，因為她值得。”

“但請劃清界限，不要太過火。不要許下無法兌現的承諾，不要讓她活在虛假的希望里。讓她享受這一刻，然后，當下一刻到來時，做你必須做的事。”

“傷她，但是不要傷害她。”

“你能向我保證這一點嗎？”

(本章完)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