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陽頓覺腦子清明不少,竟不似前幾日那般燒得昏天黑地,她猶記得昨日似是夢到了阿墨。
想來侯府如此大的排場,他亦是通曉自己身懷有孕之事,定不愿與自己在牽扯上聯系,自己竟還夢到他,心中不由舌尖泛苦。
侯府近來好生熱鬧,大娘娘給侯府又恩賜了流水一樣的補品。頭晌官家的圣旨亦到了。
傳圣旨的是陛下身邊大太監吳大伴,換作旁時老侯爺想要同他說句話還要軟了語氣捧上幾句。
便是安陽都被請了過來,吳大伴這才朗聲念起圣旨:“朕聞已故武襄校尉謝洺修之妻、宗婦安氏,身懷麟兒,為忠良存嗣,殊屬可憫。繼忠昔年戍邊御敵,效命疆場,以忠勇殉國,朕每念及,未嘗不嘉嘆其節。今其遺孀懷娠,孤弱無恃,朕心惻然。為保宗婦孕期安康,護忠良血脈得全,特恩賜:廚役一名,掌膳食調理,以適孕期所需,另備侍衛一名,司晨昏護衛,以杜外擾之虞。宗婦李氏宜安心養胎,待遺孤降生,朕當另加撫恤,以表朕優渥功臣、存恤遺屬之意。”
這圣旨封賞可謂是極重的。
安陽口頭叩頭謝恩,便是一側的老侯爺夫婦都羨慕紅了眼,這等殊榮滿汴京都沒幾個。
竟讓她商戶出身的女子得了臉。
待安陽抬頭瞧見身后之人時,不由臉色一白。
只見吳大伴身后,廚子便是小三門的掌廚,他隱約還記得安陽不由慈愛一笑。而那侍衛竟是阿墨,彼時他已換上一身黑漆皮甲,外罩青綾衲衫,腰上墜著金魚袋。
旁人認不得,但老侯爺與謝洺徳卻瞧得清清楚楚,金魚袋乃天子近臣、陛下心腹!這也是一尊惹不起的大佛。
謝洺德氣得渾身顫抖,昨日他去拜訪過面涅將軍,方才提及有孕之事,今日官家便如此大手筆。
恐是除了他,再沒有人能在官家面前如此得臉。
他心中恨得厲害,當真不該新婚夜將安陽拱手他人,可若不獻上美人,又哪里來的如今侯府殊榮。
思及此,他牙關頓時咬得咯嘣作響。
來時風風光光,走時便只有吳大伴一人,他眸中似有所思,遠遠地看了這些人一眼,轉身踏了馬車疾馳而走。
侯府幾人看著阿墨,臉上顏色各異,亦是不歡而散。
阿墨隨著安陽到了寶祥院,一進門便是咧著嘴笑。
“吃了蜜蜂屎,這般開心。”安陽斜了一眼,因得阿墨那日發狂,女人清醒時對他仍沒有好臉色。
“莫要生氣了。”阿墨低著頭,半晌之憋出這么一句話。
抬頭是這才發覺安陽一早便遠走了,是半分都沒見過他話聽進去。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