顯然,安陽并沒理解其中深意。
待回屋時,玉竹正要前來尋她。
這屋子當真是極好的,最內間是主人家居住,床榻一側有個隱門,拉開便是一個觀景臺,其上擺著茶桌,甚是精巧。外側有兩個小耳室可容納服侍之人伺候著。
賈嬤嬤凝望著安陽,心中仍是有些后怕,她思索半晌道:“夫人,敵在暗,我在明,這局面可不是好兆頭。”
安陽瞧著桌子上的點心,捏在手中剛要吃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去,她道:“可如今退無可退了,即便敵暗我明,請君入甕未嘗不可。”
“我們只有這幾人,便是請君入甕,又該如何吞下。”賈嬤嬤仍是掛懷,她眉目微垂,不由道:“不行,我去求求宮里的貴人們。”
安陽蹭地一下站起身子,急切道:“不成”,這等小事怎好操勞宮中。
安陽并未打算處置匪徒,他們既是拿銀子辦事的,給銀子得人沒了,自然不必再同她爭個魚死網破。
所以,破局之法便只在管家一人。
“瞧給我們賈媽媽急得都生白頭發了。”安陽打趣著賈嬤嬤,她頓時無比認真道:“您老且寬心,我已吩咐下去了,定然可以安然無恙。今日奔波一天,快快好生休息吧。”
“卿卿。我的卿卿。”安陽話還未說完,門口忽而被敲響。
安陽興奮得似是個孩子,她三步并作兩步,欣喜道:“我娘來了。”
那日豐樂樓小聚,因得時間不富裕,遂只是淺淺地見了面,今日便有大把時光好生說一說安家的事。
安陽未讓她們二人貼身伺候著,賈嬤嬤這個歲數奔波半日卻是吃不消,玉竹亦被刺殺之事嚇得不輕,該好生歇息。
母女二人觀景臺小坐,這才慢慢打開話匣子。
“娘,潁州現下如何?我父親那事可是真的。”安陽踟躕半晌,終還是問出了口。
“真的不能再真。”安母霎時紅了眼眶,她緊咬唇畔道:“這么多年那老狐貍瞞的真死,我竟是一丁點都沒看出來,還以為他是個良人。那小娼婦的兒子如今已是堂而皇之進了安府,我百般不愿這才給找了養病的借口趕去莊子。”
安陽聽得渾身發抖,她腦海之中父親可稱之端方君子,家中也并未有通房妾室,她才就嫁人短短月余,怎就全然變了個樣子。
安母眼淚頓漫了出來,聲音中染上顫抖:“你可知為什么?”
“自然是不知的。大抵男人都沒什么好東西。”安陽說著,腦中隱隱想到阿墨,那般肆意張揚的男人或許也是一樣呢?
“你父親年輕時操持著雜貨鋪子,因落水時救了我這才有了這門婚事,外祖本是覺得我們二人不匹配,但城中已然物議如沸。若是不嫁咱們安家所有女兒都別想有個好歸宿。”安母凝著遠方,透過竹林似是在看遠山,像是自嘲一般:“后來,你父親倒也確實并未納妾,你外祖覺他也有幾分經商天分,這才慢慢將安家商行交給你父親代為管理,但咱們安家命脈鹽鐵、漕運倒是并未讓你父親涉足。”
安陽后背一陣陣地發涼,她已然不敢想最壞的結果。
“那幾處產業我偷偷塞進了你的嫁妝里。”安母擦拭干凈淚珠,又冗長地嘆了一口氣道:“你父親暗示多次,我都為未拿出來。我二人為此沒少吵嘴,待你出嫁之后方覺再難得手,這才暴露本性。”
“那母親,你有何打算?”安陽咂舌于父親的偽裝,拳拳死死掐在掌心,桌子上都被印出一抹嫣紅,腦中已然浮現出一個計劃,她想報復回去。